一望無際的大漠裡,背靠著火紅的日頭,大批的騎兵攜帶著風沙,掀起滾滾熱浪,從遠方蜂擁而至,手持兵刃,肆意屠殺,毫無顧忌地打破了沙漠裡已經維持了幾十年的微妙平衡。
這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倒黴鬼遭了秧,但凡是路上遇到的人和部落,無一倖免,全部已經在他們的馬蹄下化為了廢墟,看那樣子,與沙漠裡讓人談之色變的大沙暴,也差不了太多。
這一次卻不是公然打破三方盟約這麼簡單,事情,已經開始朝著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
如果將沙漠裡地位最高,勢力最大的三大部落比作是三支在沙漠裡遊蕩的不同的狼群裡的頭狼的話,那他們各自下轄的區域內的其他部落,無論大小,便就是族群裡的普通狼,頭狼如果突然死了,失去了領袖的他們,要麼選擇內部競爭,快速扶持起一個足夠有能力帶領他們免收外人壓迫的新王,要麼就得被其他兩個族群的人給瓜分,或者更直接一點,將他們都殺了,畢竟對方也不可能讓一幫新人來分屬於原本手下的利益。
但話說回來,如果一支狼群裡,頭狼手下的狼都死光了,那頭狼也就成了一匹孤狼,便是再厲害,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了,因為寡不敵眾的道理,人人都懂。
故而在外人的眼裡,專門挑在即將舉行的三方會盟之前如此行事,也不過就是想出其不意地削弱對方手裡的力量,從而達到在會盟上脅迫對方割讓利益的目的。
這也無怪鬼鷲部落的大酋長曾經說過,只要他們被外族人滲透進來了一點,到時候就是他們整個族群的災難。
或許在那些人看來,他們現在殺的,不過都是敵對部落的手下們,他們伸手斬斷的,是敵人們的爪牙,折下的,是敵人的羽翼,削弱敵人,似乎暫時可以將之與加強己身劃等號,但他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們現在殺的,是自己的同族人。
羅剎族整體實力如果因為內鬥而損耗過大,那將是他們整個族群的災難,有的人自以為自己投靠了外族人,只要用心為外族人做事,就可保性命無憂,甚至為了爭取得到更高的地位,死命地去坑害同族人,這樣的人,遞出的刀子往往比他們的主人還要狠,還要決絕,因為他們深怕其他人懷疑他們的忠誠,也擔心自己現在地位的失去。
可他們根本就不懂的是,他們現在的地位,恰恰就是來源於同族的強大,這是他們的利用價值所在,換句話說,如果他們自己的族群滅絕了,亦或是已經完全沒了威脅性,那他們的末日也就到了。
有道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膚色,語言,風俗等等的截然不同,在外族人看來,那就是原罪,我們既然生而不同,那又如何能看做是同樣的人呢?
正因為如此,他們又怎麼可能因為你的忠心而將你當做是自己人呢?
這種關係,看做人與狗,亦是可以的,狗要是多叼回來一些獵物,你自然會賞它多點肉吃,但狗與你的親生孩子,難道是同類嗎,如果這片山已經沒了狩獵的目標,你已經不再需要狗的時候,它的命運,又會是怎麼樣呢?
老人當然懂這個道
理,只可惜其他人不懂,或者說他們看得既不夠遠,也不夠深入,更不願深入。
陡然間,天空之中,耳聽得一聲霸道的鷹鳴之聲響起,但見一個小小的黑點自天空之中俯衝而下,速度極快,幾如箭矢一般,更玄妙的是,從動到靜,它轉換的極為自然和快速,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它就已經從高速俯衝的狀態變成了停滯的狀態,輕巧地落在了底下一人的手腕上。
這人哪怕是身在最為炙熱的沙漠裡,竟然也裹著一身吸熱的黑衣,這顯然是因為做慣了那陰溝裡的行當,哪日能夠站在陽光底下了,卻反而會本能地不適應。
這隻訓練好的老鷹伸著爪子,牢牢的踩在此人手腕處的牛皮護手上,翅膀不斷地舒展著,似乎有些耐不住寂寞,隨時又要衝上天空,回到獨屬於它們的世界,那兩隻黑漆漆的眼球滴溜溜地轉動著,一股猛禽特有的兇悍之氣頓時輻射開來。
這人也是一樣的訓練有素,伸手快速地取下了鷹腳上綁的一根竹管之後,他趕緊就呈給了正站在旁邊等候訊息的人。
另外一邊,李勝邪也穿著一身黑衣,只是特意換做了造價不菲的透氣的紡紗材質,這在沙漠之中極為明顯,看他的神情,帶著一絲嗜血的癲狂,十指就如同鷹爪一般,還在空中不停地扭動著,整個人都有些躁動的感覺。
也是,那些因為回憶而不斷產生的瘋狂,本就是已經在他心中積蓄良久的怨恨,若是有明事理的人能夠在他身邊慢慢疏導,他或許還有回頭的機會,來日不一定成為什麼樣的人,只可惜他跟錯了人,吳珩只把他當做了一把要飲血的刀用,他現在以鮮血作為發洩,飲鴆止渴,只會越陷越深。
他之所以今天親自前來,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削弱鬼鷲部落的勢力,促使三方會盟最終的結果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偏倒算是其中之一,當然,這亦是他本人所喜歡做的事情。
於殺戮之中,尋找解脫釋放之道,這就是他為自己選擇的路。
“主上,情況有變。。。。。。”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作為蜉蝣鎮守此地的主帥,他被告知負責隨行保護李勝邪,亦要聽從對方的調遣。
都說世上有兩種人最為忠心,一種是軍人,另外一種則是刺客,所以哪怕對方資歷不夠,似乎又有些瘋癲,但既然是上面下達的命令,他就必須要遵守,甚至會不惜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對方,這是他們的命,也是他們選擇的路。
李勝邪耳朵一動,頓時扭過頭來,只是面對這位真正視人命如草芥,心中只有任務的衛國頂級殺手,他終究還是沒敢如對其他人那樣的張狂。
欺弱而畏強,本也是懦夫的本質,只是這一點,他並沒有意識到罷了。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