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突然來襲的虎賁軍士兵們從驛站的庫房裡逐一搜查出了那批被隱藏起來的物資,也再沒有其他大將軍府的人過來救場。
眼看著這些箱子被一個個依次撬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心知再無迴轉餘地,被虎賁軍所包圍的驛長與大將軍府的高貉頓時面若死灰。
藍雲軒雙手攏袖,嘴角微翹,已然掌控全域性,看著對面一臉頹色的高貉和驛長等人,他輕笑道:“膽子不小麼,私自扣押朝廷重要物資和諭令,這是個什麼罪名,想來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對面原本站著的驛長一聽,當即跪倒在地,近乎是連滾帶爬地到了藍雲軒的面前,一邊使勁地磕著頭,一邊聲淚俱下地朝著對方哀求道:“大人,大人吶!小的不知道啊,小的是真不知道啊,是大將。。。。。。”
不等他把那幾個字說出口,藍雲軒三步並作兩步,一把上前就捂住了他的嘴,看著後者驚恐的眼神,藍雲軒神色漠然地朝其搖了搖頭道:“我當然知道你不知道這件事,或者說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關心。”
一旁還在被士兵們抓著,被打得滿臉是血的高貉勉強抬起了精神,顫巍巍地道:“藍參軍,您,真要如此麼?”
剛剛才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的陸登雲,這時候也扶著刀邁步走上前來,在他看清楚了箱子裡的東西以後,他便愈加厭惡對面的這些人,既然大局已定,他也順勢朝著旁邊抱拳道:“先生,這二人枉顧朝廷法令,實在是膽大包天,罪無可赦,俺看,還是一併交允朝廷處理吧。”
以大涼治國治軍之嚴,這二人若是就此交允朝廷,那必然要被抄家滅族,全部發配苦役,哪怕是大將軍府也保不住。
藍雲軒聽了他的請求,沒有同意,反倒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朝著對方鄭重地道:“登雲啊,有時候做事,做人,都不能這麼直,過剛易折,這個道理,你要記在心裡。”
真要把這兩人交允朝廷,不等於把事情直接捅破天了,大將軍府那邊怎麼可能不動怒,這再怎麼說也是幽州軍的家事,要是讓朝廷來處理,就是犯了大忌諱了。
正如藍雲軒剛才說的,做人做事,都不能太過耿直,陸登雲只要別再觸怒大將軍府,有左將軍的舉薦和保護,將來還是必然可以執掌虎賁軍,就算是為了虎賁軍和他自己的前途,也不能得罪大將軍府。
這其中的一切道理和輕重,他希望陸登雲能夠拿捏得清楚,虎賁軍,缺的可不是隻會衝鋒陷陣的悍將,而是能夠領導一軍的將才,大將軍府,得罪不得。
然後陸登雲卻是不解,只是驚訝道:“可先生,這件事。。。。。。”
藍雲軒神色平靜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陸登雲的面前輕輕地搖了搖,然後才朝著那邊被押在地上的高貉冷漠道:“回去稟告你的主子吧,東西既然已經暴露了,我們便不能視而不見,這些東西,由我親自押送它們去該去的地方,至於這個人,便由我替你們解決了。”
說著,他突然從旁邊士兵的腰間一把抽出了虎賁軍標配的朴刀,一刀便將地上那個還在不斷地磕頭討饒的驛長直接斬首。
充滿了茫然和疑惑之色的頭顱驟然脫離了身體飛出,鮮血四濺噴湧,無頭的屍身緩緩地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陸登雲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反倒是剛捱了一頓痛打的高貉這時候突然清醒了過來,他面色複雜地看向了對面的“笑面虎”,愁苦慨然道:“你怎麼不連我一起殺了!”
藍雲軒聞言,嘴角一咧,露出了一副如教書先生一般的和善笑容,全然不同剛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藍參軍。
“你的命是誰的,想必也不用我來多言了,有些事,只要別做的太過,我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希望大將軍能明白,虎賁軍,既是大將軍的虎賁軍,更是朝廷的虎賁軍,此事,到此為止了。”
說完,他才轉過身,朝著陸登雲招了招手,宛如鄰家兄長一樣招呼道:“走了,登雲。”
陸登雲滿臉糾結地看著地上驛長的屍身,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轉過身,跟了上去,然後朝著藍雲軒問道:“藍先生,這是為什麼啊?”
這一句“為什麼”蘊含了他很多的疑問。
為什麼大將軍府那邊處心積慮要扣留這些東西,甚至還委派人在附近監視。
為什麼我們明明已經掌握了證據,卻偏偏放過了這個大將軍府的人,反倒是殺了這個明顯只是聽命行事,恐怕他自己都未必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可憐蟲。
為什麼藍先生你們能來的這麼及時。
剛才您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你們是否早就知道此事?
藍雲軒深深地看了旁邊的陸登雲一眼,沒有詳加解釋,只是意味深長地道:“登雲啊,以後同樣的事,或許還有很多,你必須得學會妥協和讓步,謀定而後動,方能立於不敗之地啊。”
大將軍府。
剛剛從驛站快馬趕回的高貉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個不停。
他被打得滿臉是傷也沒來得及清理,整個人顯得頗為狼狽。
屋子裡,仍舊有大半的地方都看不到光亮,對面的一切,都掩映在黑暗之後。
沒人說話,只是突然從旁邊傳來了一陣鎖鏈響動的聲音。
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從黑暗之中,慢慢地爬了出來。
高貉只是下意識地側過臉朝著旁邊看了一眼,然後整個人直接就被嚇得癱倒在了地上,連呼吸都停住了。
這是什麼東西?
是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