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貉,這位乃是幽州大將軍府裡,這幾年才新晉的紅人,也是其中極少數可以進到那處屋子裡,直面幽州大將軍許錦棠的人。
不管是之前在中途突然擷取了那道從黃沙縣發往京城的招安上奏之書,還是而後帶著這封密信前往州城通報大將軍府,再到後來得到許錦棠的授令,以秘密手段通知京城的幽州黨中人在朝堂之上全力阻止招安一事,最後事情不成,再攜帶大將軍府令,用以一路拖延阻攔那批從京城發來的物資和朝廷諭令的,其實都是此人。
這人站在門口,突然大喝了一聲,阻止了陸登雲之後,便趕緊邁步走了進來。
陸登雲見狀,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他雖然性子憨直了些,卻不是不諳世事的傻子,在轉過頭後,一看到此人,還有他後面那個樣子瑟縮的年輕驛夫,他就知道此人的來歷,定然不簡單。
畢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這驛夫跑去找來的,必然是他們認為足可以阻攔自己處理這件事情的人。
可要知道,陸登雲在先前一進來,就已經對他們主動自報身份了,一個虎賁軍的正經百戶長,在這幽州地界上,也算的上是很有些分量了,一般人莫說是前來阻攔了,便是面對,也是不敢的。
幽州之地,邊軍最大!
來的這位高貉,個子中等,樣貌也不差,只是天生一副鷹鉤鼻,一下就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再加上眉眼微斜,給人的印象,並不算好,有一副奸邪之相。
既然有不知來歷的外人過來了,陸登雲也只得馬上收回了手頭的刀,畢竟他是朝廷邊軍出身,可不是那些目無法紀,喜歡濫殺無辜的馬匪流寇。
剛才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手段來威脅對方,正如那富家翁模樣的驛長所想的一樣,就算對方最後真的還是堅持要向他索要官府手令,陸登雲也不可能真的一刀殺了他了事,畢竟他要是這樣做了,丟的那也是邊軍的臉面,是給左將軍招惹麻煩,於情於理,他都不會這麼莽撞。
不過為了繼續給對方一種潛在的威脅,陸登雲沒有選擇立即收刀入鞘,反而是單手握著刀,直接朝著對面沉聲喝問道:“你是何人?”
高貉一步邁入了屋中,聽到對方發問,先是朝著陸登雲神色平靜地一拱手,然後語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在下高貉,偶然途經此地,見將軍似要對驛站官員動武,所以特來阻攔。”
在各地驛站工作的,雖然都屬於最低等級的“吏”,而非是正經的朝廷官員,可那也都是在官府登記在冊了的,好歹屬於朝廷中人,你要沒有個正當理由,便隨便就將其給打殺了,不光是寒了其他驛站之人的心,最關鍵的是從朝廷法令上就講不過去。
陸登雲見他話裡用朝廷法度來壓自己,當即冷聲輕喝道:“幽州軍在外辦事,閒雜人等須速速退去,這個道理,難道你不知道麼?阻攔的後果,你又擔得起麼?”
說著,便反提著刀,要動手直接將眼前這礙事之人給趕出屋外。
“將軍且慢來!”高貉見他一隻手來推搡自己,身形一閃,便躲到了旁邊,馬上朝著對面喊了一聲,然後高舉右手的令牌,“大將軍令在此,誰敢妄動?”
陸登雲一見,眉頭頓時深深鎖起,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倒不是說他害怕這枚大將軍的令牌,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要去懷疑對方是否是冒充的,因為在這種時候,這麼快就趕了過來,而且還敢直接出聲阻止他這個虎賁軍百戶的,也就只有大將軍府的人可以做而且敢做了,再退一步說,在幽州地界上,敢冒充大將軍令,除非你全家都不要命了。
他只所以會緊皺眉頭,是因為他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小王爺與那位本家先生的說法。
難不成這件事,真的是大將軍府在背後所主使的?
可這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真的是因為幽州軍的高層在與羅剎族勾結,做買賣?
他甚至不敢去深思這個問題,更不願意去深思,左將軍還在的幽州軍,是他永遠不會去懷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