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京城從位置上來看,其實離海並不遠,所以一年四季裡,都有清風不斷地從東邊吹來,經久不散,尤其現在才剛剛過了春日,天氣還未徹底地回暖,坐在這種四面鏤空的大廳裡,涼意從四周陣陣襲來,若非沒有旁邊的火爐取暖,只怕都要凍傷了屋內的兩人,這也是為何吳珩進來的時候,陳靖和祝鳳先已經自顧自地開始喝茶暖身子了,除開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之外,實在是因為晉國的民情本就如此。
屋外新抽了嫩芽的樹枝,在寒風之中輕輕地打著抖,廳內的兩人,則是在談著決定南地未來局勢的話。
關於吳珩所說的事情,陳靖心中其實頗有些好奇,而且因為此事畢竟事關兩國國運,不能馬虎,故而思慮再三,還是主動開口詢問道:“先生所言,看來衛國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是先生剛才說,可保兩軍倒戈,不知,到底是哪一邊,幽州,還是燕州?這所謂的大人物,又是在邊關,還是在朝中?難不成是那一位。。。。。。”
只是還未等他說完,吳珩便已經重重地搖了搖頭,開口打斷道:“此事還需再行運作,若是提前說出,於此事無益,太宰只需要提前知道便足夠了,並不耽擱其他。”
陳靖微微額首,既然對方不願說,他也只當因為此事未成,對方不願信口開河而已,所以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平靜地道:“三計滅涼,我認為可成,我也不好只作壁上觀,這第一計,便交允我們來做吧。”
吳珩的第一計,便是要扶持涼國的其他皇子,進而達到攪亂涼國內部的目的。
自古以來,長幼奪嫡之爭,那都是最為兇險,最為損耗國運的,很多時候,就是因為一場長幼爭寵,彼此暗爭,乃至於明鬥,導致一個個大勢力都隨之分崩離析,國力從此開始走下坡路。
因為諸位皇子彼此爭奪儲君之位,乃至於未來爭奪皇位,都將會是一場席捲整個朝堂甚至是國家的巨大風暴,到時候,大部分的官員,乃至於世家,或多或少的都會參與進來,各大勢力,無一倖免,哪怕你身在風暴的邊緣,也擋不住有心之人的拉扯,將你整個捲入其中,再難脫身。
官場之上,非友即敵,就算你不想參與爭鬥,你能管得住別人怎麼想麼?
若不能拉攏,那就只有毀掉,這就是絕大多數人最普遍的想法,總之不可能讓你投身敵營,只要有心人算計,怎麼都會中招,所謂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要用心,總能找到機會將你拉入這種爭鬥之中,之後逼你做出選擇,站隊。
這都是利益所驅使的,每當權利更替的時候,臣子們要想保住自己已有的東西,乃至於更進一步,再往上爬一截,那就必須要選擇一位皇子支援,原因很簡單,官位一共就那麼多,一旦哪位皇子登基,肯定是要拿來封賞在奪嫡的過程之中,對自己幫助頗大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從龍之臣,這等於將整個官場秩序重新洗牌,這種變動,又有誰能避免呢?這可不是你甘願安坐家中,不爭不搶就可以免去的。
所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肯定也要扶持聽自己話的人,就算你本事再大,名聲再好,所有的升遷調動,不還都是皇帝一句話的事情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風暴來的時候,便是張伯仁這種大船,都無法倖免,就連那位德高望重的中書令蘇孺文,不也是同樣因為女兒的一樁婚事,就從而捲入了這場皇室鬥爭,乃至於直接幫助當今的皇帝顧懿奪得了帝位麼?
就連皇帝自己都做不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臣子們難道又能獨善其身麼?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這件事一旦辦成之後,對涼國的打擊那將是十分巨大的,內耗一旦開始,除非當朝皇帝陛下以大威嚴壓下,不然絕無可能停止。
吳珩這下倒是來了興趣,開口提議道:“看來太宰已有定計,在下亦早有選擇,不如你我同時說出,兩相比較一二?”
陳靖對此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當下輕輕地點了點頭後,兩人同時開口出聲。
“四皇子顧海。”
“六皇子顧川。”
吳珩聞言,微微一訝,隨即便恍然大悟道:“不怪太宰會想到顧海,此人眼高手低,心氣頗高,一向視自己為儲君之位的不二人選,可惜現在被兩個哥哥所壓制,無人重視,最為憋屈,他當然是最易被說動的,只是他背靠大世家,總有助力,我們實在是難以插手,而顧川此人,雖然他對皇位的興趣不大,但是他背後的乾坤商會卻是能量巨大,而且對此早有謀劃,這件事,可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