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深藍色,繡著鸂鶒的官服,大袖飄搖的許三金這時候還未反應過來,只是慢騰騰地轉身,撇著眉,兩根手指捻著嘴邊的小鬍子,輕佻地問道:“你,剛才在說什麼?”
旁邊站著的侍衛衙役們面面相覷,手也慢慢地握在了刀把上,似乎隨時準備出鞘。
“哎,哎,幹嘛呢?”正在這時,跟在後面的陳安民突然站出來,指了指那些面帶不善之色的衙役,怒道,“一個個的都在幹嘛呢?”
然後又轉過頭,拱了拱手,這才對著顧玄疑惑地問道:“這位大人,不知您剛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顧玄抬步慢悠悠地走了過去,到了近前,在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伸出了一隻手,然後輕輕地在陳安民的臉上拍了拍,淡然地說道:“能有什麼意思,字面意思你聽不懂麼?”
莫名其妙被人當眾如此羞辱的陳安民臉色難看無比,整個人都抖了起來,正想發作,身後的知縣許三金已經一把推開了他,揹著手站在顧玄的面前,揚著臉看著眼前的青年,滿臉的不屑和鄙夷的神色。
“借我脖子上的東西?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說借我的腦袋?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啊?混賬!”
說到最後,竟然直接想要伸手去打顧玄。
然而顧玄能慣著他麼,反手就是一巴掌後發先至將這位跟瘦猴子一樣的知縣大人給毫不留情地扇到了地上,後面跟著的靖龍也‘蹭’地一聲拔出了刀,兩道飽含殺意的目光瞪視著對面的衙役侍衛們,似乎一言不合也要出手。
兩個馬家村的泥腿子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慌和不解,這王爺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要動手了?而且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要當場格殺一個知縣老爺?怎麼事先也沒通知自己一聲?自己是上還是不上?上了是打殺朝廷命官的死罪,不上的話這小王爺又能饒了自己兩人?
“啪!”
眼看對方是來真的了,那些盡職的衙役們也管不了其他了,全部都拔出了刀,剛想要上前,顧玄直接狠狠地一腳將許三金的頭給踩進了土裡。
“老爺!”
“大人!”
陳安民和那些衙役們都是驚呼一聲,但是攝於顧玄此刻的威勢,竟然都是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只能遠遠地叫喊。
“大膽!放開我家老爺!”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幹什麼?”
“快放開我家老爺!”
主簿陳安民更是戰戰兢兢地上前道:“大人,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玄還未回答,地上的許三金整個人都已經被嚇懵了,但是嘴上還在下意識地掙扎:“你想做什麼!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敢這麼對我,我一定要去郡守大人那裡參你一本!混賬!放開我,放開我!你到底想幹什麼?混賬!混賬!”
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給踩到土裡,還好附近都是沙土地,不然這一下只怕自己就要受重傷,但是面子肯定是丟光了,這把許三金氣的是幾欲發狂,這混賬小子什麼意思?自己又是哪裡得罪了他?許三金自己是怎麼想都想不通。
也不怪他如此想,他只是知道有人要來替他,並不知道這位是朝廷新冊封的郡王,畢竟顧玄和靖龍兩人快馬輕騎,餐風飲露,日夜兼程,走得極快,此時正式的昭命文書應該還在路上,而且顧玄前兩天在駐軍的地方養傷的時候就故意讓傳信的只說自己是新來的知縣,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才導致了許三金的誤判,他還只當是這新來的小子發了瘋。
聽到許三金憤怒的咆哮,顧玄卻只是冷笑了一聲,然後朝著地上的許三金寒聲道:“參我一本?吾乃朝廷親封的河東郡王,黃沙縣正是本王的封地,你在我的地盤上搜刮乾淨了,弄得民不聊生,留下個爛攤子就想這麼一走了之?”
河東,河東郡王?王爺?王爺!
一旁的陳安民嚇得整個人打了個哆嗦,連著身子都縮了幾分,兩個大袖子就好像門簾一樣被舉起遮在面前,他都不敢再看了,畢竟在他這種人的眼裡,知縣就已經是大官了,這貨真價實的王爺又該得是什麼樣的厲害人物?
許三金雖然自己也被嚇到了,但到底也是許家宗親的人,為官多年了,膽子也稍微大點,只是也不敢再多掙扎,可是嘴上還是沒停下,而是求饒道:“王爺,下官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難不成王爺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動用私刑殺了我?王爺若是要錢,我願意貢獻五百兩給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