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風呼嘯而過,捲起一片黃色的沙塵遮蔽天空,鬼哭狼嚎的天地之間,是弱者的墳墓。
一場驚險刺激,充滿了情*欲和暗算的殺戮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迅速結束了,甚至沒有驚動旁邊蟄伏的毒蠍與沙蟲,就連遠處那響尾毒蛇,也耐不住躲入了巖洞之中,而她一如沙漠裡的掠食者,一擊致命,從不糾纏。
青竹蛇兒口,蠍子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待得黑水仙穿好了衣服,又復俯下身,在漢子的懷裡好生摸索了一陣,然後突然一停,小心翼翼地從裡面掏出了一個通體灰色的東西。
皎潔的月光之下,那是一隻毛色與花紋皆為灰白二色的幼鳥,尖嘴鷹目,哪怕是被男人給捂在懷裡,然後又在馬上一路顛簸了這麼久,仍然從它的神色之間看不到絲毫疲累的樣子,它站在女人的手上,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剛一出來,便展翅欲飛,毫不怯生。
這是隼,它們與蒼鷹一樣,都是這片廣袤沙漠裡的頂級掠食者之一,視力在鳥中也屬出類拔萃,而且飛行速度極快,性子兇狠,桀驁不馴,一般來說,都是沙漠裡羅剎族大部落中極有地位的人才配擁有,並且多以此為驕傲,彰顯實力,乃至於作為部落的標緻之一。
古人說,鷹隼乏採而翰飛戾天,骨勁而氣猛也,說的便是此物。
卻沒想到,大半夜的,這兩個小賊費盡心力偷來的東西,原來就是此物。
要知道,隼其實一直備受邊軍大將和一些貴族的喜愛,是他們的心頭好,這樣一隻品相極佳,兇悍非常的小隼,不管是賣給周邊任何一國的大人物,都能當場換來上萬兩的真金白銀,這也是沙漠之中重要的交易物之一,只是羅剎族為了保護此物免受各國的染指,大肆捕捉而滅種,一直保護得極為嚴密,兩人能盜出一隻,已經是費了大工夫了。
迎著月光,黑水仙十分滿意地看著手上這隻被絲線綁著尤自掙扎不止的小隼,暗道一聲不虛此行之後,剛要起身就此離開此地,前往衛國尋找買家的時候,冷不丁突然從後面有一陣冷風襲來。
要說這黑水仙也不是什麼易於之輩,哪怕整個人的心神大半都放在了這小隼之上,但反應仍是極快,只是手上抓著小隼不敢丟棄,若是要單手對敵的話,難免力有不逮,當下就決定先拉開距離再說。
她在這片噬人血肉的沙漠之中做飛賊也不是一兩年的時間了,自身的輕功極高,有自信躲過任何一次偷襲,這也是她敢於冒險前往羅剎族部落之中火中取栗的依仗,畢竟一旦失手,那接下來的日子可想而知,不是被活活生食,便是淪為性*奴,再無翻身之日。
然而後面偷襲的這人屬實恐怖,那一雙手快得簡直都看不見影子,月光之下,形如鬼魅一般,又宛若一縷滲人的青煙,變幻無蹤,再加上以有心算無心,從背後偷襲,就在黑水仙剛剛抬腳準備逃走的一瞬間,一隻手就已經牢牢地抓在了她的脖子上,身後那人只是微微地一用力,黑水仙就不敢再動了。
另外一隻手抱拳,獨獨伸出了一根大拇指,隔著袍子按在了她那柔滑的背脊之上,黑水仙渾身冰涼,汗毛乍起,冷汗直冒,整個人好像僵住了一樣,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她晃神的時候,從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十分年輕,但冷冰冰的聲音。
“你敢動,我就打爛你的脊骨,下半輩子,你就只能當個不能動彈的廢人。”
黑水仙聞言,身子微微一顫,然後徹底地放鬆了下來,完全鬆懈而來下來,以表示自己的誠意。
顧玄隨之撤開了手,他清楚,以他的實力,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對方沒有一點逃走的可能,只要她敢有一點小動作出來,他馬上就可以隨之出手,直接廢掉她。
“公子,我可以轉過來說話麼?”
黑水仙輕啟朱唇,調子百轉千回,如青蛇繞柱,一股狐媚之氣,直欲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慾望。
然而後面的人並沒有開口回答她,半晌,黑水仙才鼓起了勇氣,慢騰騰地轉過了身子,重新站定後,藉著頭頂的月光,這才看清楚了眼前偷襲者的樣子。
一身同樣的破爛灰袍,這是在沙漠裡行走之人的標配,白天遮擋陽光,晚上裹著保暖,然而讓她驚訝的是,袍子底下,竟然是一張俊俏而年輕的面孔,只是被左邊臉上一個黑色的眼罩給破壞了美感,讓整個人的氣質顯得有些兇狠。
對方打量他的時候,顧玄也同樣在打量對方,由上而下,待得目光落在了黑水仙手上的時候,這才眉毛一挑:“原來是隼,怪不得。”
面前這個見多了風浪的江湖女子沒有說話,只是悄無聲息地翹起了自己身上最有魅力的部分,一點粉紅色的舌尖微微探出,只希望於這年輕小哥經驗不足,能因此而分散注意力,讓她趁機溜走,亦或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想要於她在這沙海之中翻雲覆雨,到時候她有一百種方法可以逃脫,甚至殺死對方。
不得不說,這一招常常比她想象中更加有效。
然而顧玄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直視著眼前這位風韻無雙的女人,目光之中,平靜如深潭老井,他淡淡地問道:“你們是馬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