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佈滿藥田,宛如世外桃源仙境一般的小山谷入口處,在那一片作為遮擋的竹林裡,突然出現了一雙暗紅色,充滿暴虐之氣的眼瞳。
茅屋裡,護家心切的老爺子寸步不讓地擋在了孫女韓如英的身前,毫不退縮地開口道:“你如果真覺得你是好人,那就請你離開!”
不怪老人狠心,而是從男人剛才一系列的舉動就看得出來,這人一旦再發起瘋來,他們一老一小的,根本就攔不住對方,所以為了他和孫女兩個人的安全,就必須要逼他走,不是他狠心,而是他不能冒險,人老了,年輕的時候見過的風浪太多了,引狼入室,那可比強敵環視更為讓人心寒。
多少的狼披著羊皮,裝作一副良善可憐的樣子潛進了羊群裡,一旦對方放鬆了警惕,就會開始對恩人伸出利爪與尖牙,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很多富戶便是如此慘遭那些覬覦他們財富多年的賊人給滅門的。
頭上還包裹著紗布的男人聞言,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反駁一句話,雖然感覺身子還有些不適,但既然是救命恩人讓他立刻離開,他也沒有辦法,而且他自己當然也知道原因,當下只能默默地收起了地上被自己掀翻的桌椅,然後滿臉無奈之色地走了出去。
剛出屋門,便有一股山野間的冷風襲來,將其低落的心情稍稍一振,抬起頭來,朗朗夜空之下,啾啾鳥鳴,他又該何去何從呢?
一個已經忘記了過去,而且又不知道將來的人,現在該往哪兒走呢?
男人神色迷茫,十分難過。
就在他勉強地適應了用一隻眼睛去看清周圍的環境之後,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方向,終於開始邁步朝著出山谷的路離開,就在要離開山谷的時候,他的鼻子輕輕一動,神色有些疑惑地回頭望向了那間寂靜如野的茅屋的方向。
我應該是一個五感非常敏銳的人吧,男人心裡想著,又仔細地感受著身體各處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上,所傳來的那一絲絲的微弱疼痛感,男人仔細地想了想,然後直接伸手一把撕開了左手手臂上層層纏繞的白色紗布,從殘留下的綠色藥物垢屑上,可見有一處不大的貫穿形傷疤仍殘留在手臂上,還沒有完全地消退。
男人抬起手臂,藉著頭頂皎潔的月光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這種傷口,嗯,應該是箭傷,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腦子裡會懂得這些知識,但男人還是藉著這些下意識的反應,順勢認真地推算了下去。
箭傷,而且是一道非常深入的箭傷,那我或許是軍隊裡的人?
那應該是單人還是多人的行動呢?
男人猛地捂住了腦袋,一陣陣難以遏制的疼痛感和眩暈感同時襲來,他腦子渾渾噩噩的,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左眼。。。。。。
他捂著左邊腦袋,被紗布層層纏繞著的左眼什麼也看不見,難道是因為包裹的實在太嚴實的原因嗎?
疼痛感還在不斷地從腦子裡傳來,男人頭一次感覺有些害怕,甚至都不敢去深思其中的原因。
就在此時,身後不遠處的那間茅屋外,那匹一直安睡在外面茅草上的毛驢突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瞬間打破了夜幕下的寧靜。
男人轉頭看了過去,就只見兩道血紅色的光芒,正在四處閃動。
應該是野獸的眼睛吧,他心念此處,憂心兩位恩人的安危,趕緊轉身朝著後面跑去。
茅屋裡,突然聽到毛驢慘叫聲的爺孫倆也趕緊都跑了出來。
這頭老驢可不光是他們上下山,用來搬運草藥野果等物的唯一勞動力,彼此在這種杳無人煙的地方相處了這麼多年了,互相也有了感情,不然何以將其放養,甚至在對方經常偷吃要用來賣錢的藥草時,都未有對其進行過懲罰。
正是因為如此,故而兩人都沒有先趴在窗臺上看看外面的動靜再行決定,而是直接便跑出了屋,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剛一出門,便見家裡的那頭可憐老驢,正倒在旁邊的地上慘叫哀嚎不止,一頭灰色的動物,正死死地咬在它的脖子上,聽到動靜之後,抬起兩道血紅色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對面匆忙跑出來的爺孫兩人,讓人見之就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