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國內部,地位最高,亦是戰力最強的一支邊軍,祁連軍裡,近些年來最為耀眼,備受軍中大將矚目的一顆新星,謝厚胤,雖出身貧寒,但自幼就熟讀兵書,奮發自強,得名師授藝,馬戰功底極高,既深受上級之賞識,又得下屬之擁戴。
有不少的衛國人甚至將之與衛國開國大將尉遲林,涼國的常定方等南地名將對比,實乃衛國中興的希望所在。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前途遠大的軍中新星,卻被端木朔風向祁連軍統帥要求,強行給抽調了過來,作為貼身侍衛陪護大小姐端木南漓。
離開了熱愛的軍中,謝厚胤自己的臉上倒是看不出絲毫不願意的樣子,反正整個祁連城裡,不認識他謝厚胤的人很多,但不認識這位端木南漓大小姐的人,那基本上是沒有的,所以他的任務也輕鬆,就是每天跟在大小姐的後面,防止她再度偷偷跑出去而已。
雖然這位軍中著名的儒將,謝厚胤的臉上一直掛著和善友好的笑容,但因為其本來就生得高大,再加上常年鍛鍊,未曾鬆懈的原因,身材極為健碩,沒有披戴盔甲,卻反而更突顯了他的身形,手上扶著刀把,靜靜地站在一邊,還真能震懾不少的宵小。
端木南漓一邊在這間綢緞莊子裡閒逛,一邊不時地回頭看向那個煩人的跟屁蟲,不過每次和對方對視,他都是回以那絲毫不變的溫暖笑容,看得她直欲作嘔,煩躁無比。
又認真地挑看了一會兒,端木南漓最後還是丟下了手裡的,近日在涼國那邊大熱的衛錦,然後轉身踏步朝著謝厚胤而去。
眼看著端木南漓快步走了過來,謝厚胤趕緊躬身抱拳道:“小姐。”
端木南漓毫不避諱地叉著腰,抬起眼睛,上下打量起了對方,而謝厚胤臉上,則一直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的笑容,並沒有因為端木南漓的無禮舉動而產生絲毫的變化。
不過在端木南漓看來,這分明就是一種極其虛偽的笑容,就好像是戲園裡那些人偶的假面一樣,哪怕做的再逼真,也只會讓人看得噁心。
“我很早便聽我哥談起過你,只是我真的搞不明白,似你這般有能力,而且前途遠大的人,為何就一定要來做我的跟屁蟲。”端木南漓皺著眉頭,攤開手,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難道你就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謝厚胤聞言,只是微笑著回應道:“承蒙公子賞識,厚胤無以為報,在下能力微薄,能護得小姐安全,便算是功德圓滿了,不敢再奢望其他。”
端木南漓有些憤憤地道:“難道你就準備這樣一直跟著我?就甘願做個府上的侍衛,再也不回軍中了?”
謝厚胤平靜地回答道:“該回去的時候,自然就會回去,公子和大將軍自有安排,厚胤身為軍人,理當聽從命令。”
對於眼前這個,根本就是油鹽不進的跟屁蟲,端木南漓也徹底沒了辦法,只好隨意地擺擺手,無可奈何地道:“行,那行,你就繼續跟著吧。”
其實,上次作為她貼身護衛的,那對神劍門出身的姐妹花慘死在賊人手上的事情,讓她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回來之後,端木南漓很久都沒有出過自己的院門,一直跪在兩姐妹的墳前祈禱懺悔,希望她們泉下有知,能夠饒恕自己的罪過,畢竟,若不是她自己任性要離開祁連城,也就不會有後面的這些慘劇發生。
一直到最近,她才想著出門去買些香燭紙錢等物燒去給她們,只是在幾天前,自己那親哥哥,衛國的太子端木朔風,突然找來了這位謝厚胤,作為貼身侍衛一直跟著她,美其名曰是陪伴保護,防止她一時想不開做傻事,但其實就是作為監視罷了,目睹了兩位閨蜜慘死的端木南漓哪裡能受得了這個,只是她自己也清楚,不管自己再怎麼發脾氣,大哥也絕不會更改自己的決定。
她知道,端木朔風一直都是那種掌控欲極強的人,不管是對其他的外人也好,還是對自己的親妹妹也罷,總之,他需要每個人都按照他的意願來行動,不聽話的,就會直接除掉,根本不會猶豫,雖然對她這個親妹妹不至於這般無情,但對方也肯定不會因為她的哀求而改變自己的決定。
不過平心而論,其實大哥對她已經是極好了,最起碼,只會因為安全問題而限制她出城,但並非很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城內她可以隨便逛,端木朔風不會橫加干涉。
可是在這座祁連城裡,無人不識他們兄妹倆,而且礙於她哥哥的威望和手段,每個人對待她的態度,都是一副戰戰兢兢,不敢放鬆的樣子,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或者是做錯了事得罪了她,到時候被端木朔風知曉,也就沒辦法再在這祁連城待下去了。
這讓她感覺極為無趣,時間一長了,甚至產生了焦慮,彷徨和噁心的感覺。
試想你每天所面對的每一個人,在你面前都成了不敢與你交心,不敢隨便說話的下人,你又怎麼會不感到孤獨呢?
之前其實還算好一些,她畢竟是個樣子極美的女孩子,性子又天生是開朗而活潑的,倒是有不少膽子大的市井之人還能拿她當自己的朋友看待,甚至有些膽大包天的臭小子,還敢說些沒臉沒皮的葷話來逗她開心,可是這個跟屁蟲一來,哪怕他臉上一直帶著股溫和的笑意,卻無人敢忽視他身上的氣勢和腰間的那把佩刀,這也是為何,原本雙方關係還算親近的綢緞莊子老闆,在看到了他們倆之後,語氣也變得有些畏縮了起來。
可既然自己擺脫不了對方,也不可能勸動對方主動離開,端木南漓只能索性不搭理這人了,一個人自顧自地往前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