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晨曦初現的時候,兩人快馬輕騎離開的黃沙縣,一路賓士,直到中午才堪堪抵達坎蒙安,之後又是入城,然後在郡守府和軍營裡又耽擱了很久,一直拖到了晚上天黑,才差不多從坎蒙安出發,之後一直折騰到現在,已經是夜半子時了。
遠處夜空的邊緣,已經出現了一絲絲光亮,照耀得整個黑漆漆的幕布,都變得亮堂了起來。
一路逃竄了大半夜的顧玄和靖龍兩人,都已經非常疲憊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只有一點,因為對方領頭指揮之人的水平實在太低,根本不懂得如何排兵佈陣,一開始動用的是分散合圍的計劃,仗著自己手下的人手多,把人都四散開來形成了一個大的包圍圈,結果被顧玄兩人依靠自身的武藝高強,輕鬆破開了一個點後突圍成功,之後眼看馬的腳力不如人家,追不上去,他們又再度分散兵力,在整個茫茫林海里圍追堵截。
顧玄兩人逃竄的中途,陸陸續續地又遭遇了三波敵人,但都很快地手刃了對方,當然,付出的代價也不小,畢竟要想解決這些好像豺狗一樣吊在後面的敵人,最快的辦法必然就是以傷換命,故而兩人的身上都掛了點彩。
這些馬匪基本上都是練家子出身,再不濟這些年在塞外漂泊,兇險非常,九死一生能活下來的,武藝也會漸漸地成長,要很快地解決對方,甚至不能讓他們成功報訊,實在是不得不付出一點代價。
眼看胯下馬兒都開始大口地喘著粗氣,速度也慢了下來,兩人無奈,趕緊停在了一條小溪旁邊暫做休整。
顧玄正想去溪水裡清洗一下傷口,然後仔細包紮一下,身後的靖龍卻趕緊上前攔住了他。
“王爺,咱們這裡是上游,痕跡會飄到下游去的,若是被人發現了,那咱們的位置就暴露了。”
折騰了一夜,已經變得有些精神恍惚的顧玄猛然驚醒,長嘆道:“還是您的經驗更為豐富一些,我差點犯了大錯。”
蹲在澄澈的溪水邊上,看著裡面自己那落魄的樣子,半晌,顧玄才開口道:“我們都跑了這麼遠了,四處輾轉,但是這一路上,一直有遇到三三兩兩的敵人,所以我猜測,他們一定在前面還圍著一個大圈,然後派人沿著這個範圍,仔細尋找,不然無法解釋這一點。”
靖龍想了想,也贊同地點頭道:“定然如此,他們手上又沒有獵犬,無法追蹤到我們具體的位置,但是為免我們偷偷地跑出去,兵力必然無法合攏,只能分散開來,圍成大圈,慢慢尋找,所以我們怎麼走,都依然會碰到人。”
“我現在有個計劃,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我們直接往回突圍,前面有埋伏,那還落在後面的人定然十分稀少,甚至可能直接放開了口子,只把兵力堆積在前方,畢竟他們手下的也不足以放置整個山脈,我們只要撤到燕州境內,就算安全了!”
靖龍被顧玄說的這個大膽的計劃給震驚到了,但如果情況真的如他所說,這的確不失為一個破局的好辦法。
兩人都不是性子優柔寡斷的人,做出了決定之後,便馬上翻身上馬,然後調轉方向,朝著來路疾馳而去。
他們推測的其實沒有一點錯,雖然背後主使這一切的人本事不凡,甚至堪稱有經天緯地之才,但這幫來襲的馬匪就是一幫烏合之眾,領頭的人也是個草包,根本不懂排兵佈陣,你要讓他們這些人一起襲擊個普通的村落還可以,要想在這莽莽大山之中追堵兩個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實在是太難為他們了。
也是因為一開始被這幫人追得急了,所以一直沒有時間去觀察和思考,也直到現在,顧玄才發現對方的真實實力。
兩個人才剛剛跑出去不遠,轉眼間到了一處開闊地。
頭頂突然有一聲響亮的鷹戾傳來。
顧玄心下一驚,暗道不好,抬頭看了一眼,大罵道:“該死!”
這老鷹不像是正常偶然路過的鳥兒,一發現了目標,就立即在他們的頭頂盤旋嘶叫,來為主人指明方向,現在天色微明,他們又剛好跑出了森林遮蓋的地方,老鷹眼尖,自然瞬間就發現了他們。
果不其然,就這麼幾息的時間,遠處已經有微弱的馬蹄聲朝著這個方向過來了。
顧玄發狠地怒喝:“走!”
兩人趕緊驅馳著馬兒往前跑,但到底普通馬就是普通馬,靖龍搶過來的這匹馬跑了一夜,又沒休整過,已經開始受不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口吐白沫,兩人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遠處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想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靖龍急得大聲吼道:“王爺,換我的馬吧!”
顧玄低著頭,不肯回話,只顧催促著胯下的馬繼續全力往前奔跑。
靖龍騎在馬上,又大聲說了一遍,眼看顧玄還是不理他,當機立斷策馬迴轉方向,然後往來路飛奔而去,前方,馬蹄聲陣陣,顯然追兵已經離得很近了,這時候回去,跟找死無疑。
顧玄頓時大驚失色,大聲道:“靖龍叔,您做什麼?”
靖龍沒回身,只是舉著刀,大聲地高喊道:“王爺,分開跑吧,咱們在山腳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