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京城。
縱然就在同一時間的邊境處,正有一場針對堂堂朝廷郡王的兇險襲殺,但這絲毫影響不到這座南地最大,亦是最繁榮的城池的運轉。
燈紅酒綠的,依然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依然是紙醉金迷,承平二十年,似乎已經磨去了他們不少的銳氣,所謂飽暖思淫*欲,凡世間之人,莫不如是。
誰管邊關戰事,不如裙下風光。
誰理路邊枯骨,不如杯中美酒。
誰喜投筆從戎,不如大夢一場。
京城的東城區,各路權貴雲集的地方,有一座佔地不小的府邸在寂靜的夜色之中顯得格外清冷,與對面西城區那喧鬧嘈雜的情景迥異。
府邸正門口的牌匾上,方方正正地寫著兩個鎏金大字,“夜府”。
這裡就是權利位居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夜知槐夜大人家的私人宅邸,夜家整整四代在朝為官,其中三代都是官運亨通,晉升極快,如此才能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裡掙下如此大的一座府邸來,只是相比於整座府邸的巨大,裡面平日常住的人實在是少的有些可憐。
夜知槐的妻子早死,一直沒有納妾,也沒有續絃,兩個兒子都被其暗中送離了京城,各自在外為官,從未回京省親過,夜家幾代人,一直都是一副不近人情,只知道按照規矩辦事的死板樣子,獨來獨往,故而在朝中也沒有與之交好的大臣,除了老三顧黎這種懷著特殊目的的人,平日裡根本沒人會主動過來拜訪,所以夜府每日都是如此的冷清,除了有限的幾個僕從和府裡的大總管之外,也就家主夜知槐一個人而已。
饒是人都少到了這種程度,但夜知槐所居住的院子,與僕從們所居住的院子還隔著老一大截,似乎是在當初建府的時候就特意選擇這般建造,而且每天一到天黑,就再不見夜知槐從自己的房中出來,唯一能主動前去探視的,也就是為夜府操勞了多年的夜家大總管一人。
然而,就算是這位服侍了夜家整整三代的老人,也仍然不被允許在子時之前進入那間窗戶完全被封住的小房間裡的。
夜知槐此時此刻就正跪坐在屋中,手裡握著剛送到的一則訊息。
“五皇子顧玄與馬匪遭遇,身受重傷。”
這還是很早以前,顧玄在馬家村的一些經歷,只是夜知槐可不像顧蒼,手裡沒有羅網這個龐然大物,所以訊息到手的時間自然也就要慢了一些,但上面所寫的內容,卻並不同於往朝廷上報的那份卷軸,畢竟是顧玄主動要求的,不要上報自己受傷的訊息,這也算是和幽州軍方面達成的一個不成文的協議。
心中想著這件事,夜知槐的眉頭緊皺。
當日他曾說過,要在顧玄離開京城的時候,為他送上一份大禮,其實就是想為他求得一件保命之物,但沒想到顧玄竟然不聲不響地就走了,他甚至都沒有提前得到訊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雖然不知道這五皇子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很討厭自己,不過夜知槐自己猜測或許就是因為五皇子平日裡在宮中過得太不順心了,所以本能地排斥權利和奪嫡這種事,這很正常,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繼續執行聖族的命令。
他們夜家,包括聖族,謀劃了這麼久,整整三代人,不是輕易就能更換目標的,這也是為何三皇子主動過來拉攏他的時候,他理都懶得理的原因。
聖族的命令,無可違逆!
今天也算是他這輩子頭一次主動聯絡這個神秘的,操縱了他們夜家整整三代人命運的聖族。
以自己的精神,透過冥想,來溝通印記,聖族那邊就會有所察覺,然後派使者過來。
他開始嘗試著按照聖族使者所教授的這個方法去感知手腕上的那一個霧狀印記。
似虛似實。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嘗試用虛無縹緲的精神去接觸溝通這個神秘莫測的印記,對他這位人族來說,這本來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它又顯得那麼的真實。
夜知槐只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痛,整個人已經從跪坐的姿勢變成了渾身大汗淋漓地倒在地上,整個人面色猙獰,就好像是缺氧一樣抽搐著。
過了半天,就在他以為是自己操作失誤,所以沒有成功,從而準備等下次病發時再說的時候,一陣陰風突然吹過夜府。
與此同時,涼國的皇宮之中,皇家寶庫內,一個不知名,不起眼的,僅僅只是隨意地放置在架子上的東西輕輕一震。
那股盤旋在夜府上空,久久不散的陰風瞬間如遭雷擊,待得落在了夜府之中的時候,整個氣息都變得萎靡了起來。
夜知槐只感覺自己的頭頂突然一晃,然後就看見一個黑影重重地墜落在了自己的面前,渾身抽搐不止,和自己犯癮時候的樣子如出一轍。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