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白霧和雪芽的父母是這樣死的。
長垣漫漫無邊,痛苦聲如同地獄。
陶紫默唸清心訣,快步向前。
下一瞬,一道金光晃得她睜不開眼,她雙腳之下只覺輕柔綿軟,像是踩在一團棉花上,她急忙神識外放,卻發現不知何時,神識又被限制了。
身體更是軟綿綿的,像是沒有了骨頭。
過了好一會兒,陶紫才適應了眼前的光芒。
她眯著眼睛睜開,見正前方似有一樹枝繁葉茂,每一片葉子上都閃著金色的光芒,難怪會如此耀眼。
陶紫小心的靠近那接滿了金色葉子的樹,結果快到了近前,那樹反而不見了,一個纖弱的背影矗立在原來樹的位置。
陶紫上前一步:“白霧?”
那人回過頭來,對陶紫莞爾一笑:“妹妹,你來了。”
怎麼一個兩個都急著認親,陶紫拱拱手:“抱歉,在下並非雪芽。”
白霧輕輕一笑,臉色依舊溫柔靜雅:“你可真是個實誠孩子,連騙我一瞬都不願意了。”
陶紫笑而不語。
“我是白霧,那一年被徵召入了聖殿,然後當做了獻祭的犧牲,血流乾了,卻也滋潤了這一粒茶種。”
“你……”陶紫將話在心裡一滾:“你的元神寄託在茶種上,還是……”
“有甚區別麼?無論是我的元神寄託在茶種上,還是我本來就是這顆茶種,都是一樣的結果。我便是茶種,茶種便是我。”
陶紫點點頭:“閣下將我引到此處,不知有何賜教?”
“還是芽兒可愛呀。”白霧一嘆:“沒有什麼賜教,只是有些餓了,便想吃點生機之力。”
“哦?所以我算是能讓閣下飽餐一段的美味?”
“咯咯咯,是了是了,你可真是有趣,不枉費我在你身上傾注的心思最多,方才我已經為你解惑,你也算是死個明白了,若是還有甚心願未了,我也不介意聽聽。”
陶紫微微一笑:“吃妹妹,下得去口?”
白霧臉色一變,陶紫恢復原樣。
“哼,你說倒是好聽,但有些順序是不是顛倒了,你是晚於你父母入的聖殿麼?”
白霧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自然心裡最清楚。你的父母死在了工地上不假,他們的屍骨也被埋在了長垣之下也不假,但那都是發生在你死了十年之後了。你如此顛倒是非經過,只不過是不想承認自己曾經的吞噬父母屍骨和血氣的惡性。”
陶紫試了試歸攏的靈力和神識:“你如此悖逆不孝,行此天地不容之舉,當真就無半分愧疚麼?”
白霧大怒:“你……你閉嘴!”
當年她死後,用了十年時間,與茶種融合,茶種本性嗜血,連死人的屍骨都不想放過,她那時懵懵懂懂,只覺得將父母的骨肉一起“吃了”有些難受,卻不明白難受在哪裡。
直到此後兩百多年,她才明白當時的心境,她也後悔過痛苦過,可再後悔也於事無補。
再說,爹孃為了孩子,本就什麼都願意做吧?
她不知道,與茶種相融之後,她雖然還保留著之前的記憶,卻已經和以前那個為了弟妹勤懇付出的人,不一樣了。
“好,你說叫我死個明白,我便再問你,那個聖女和當日與我自報家門自稱是蔣家修士的人,又是何人?”
白霧笑笑,笑容裡少了些羞澀純真,多了些自得:“聖女嘛,自然都唯我是從,至於那蔣家修士自然也是蔣家修士,不過早早就化作了我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