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既開,便沒有那麼快散去。
陶紫提前準備了一張圓桌,眾人坐定,並不刻意區分賓主高下。
雷向天痛飲一壺酒,整個人連同嗓門漸漸放開。作為他道侶的花荔有些尷尬,陶紫今日地位今非昔比,難得她還能記得過往情分,她怎麼會不抓住這個機會?
陶紫左邊坐的是張瑩瑩,右邊卻是唐知秋。
唐知秋醉意染上臉龐,他雙目的焦距最後定格在陶紫身上:“陶……師姐,我有些想念越臨……他最喜歡熱鬧了……來,我們喝酒……喝酒!”
哐噹一聲,唐知秋直接醉倒在桌上。
他與越臨年紀彷彿,兩人相交極為投契,所以,越臨下葬後,第一個挖墳的不是陶紫,而是唐知秋。
張瑩瑩只見過越臨死前的模樣,但越臨的屍首,除了他的師尊簡陽真君,並無他人窺見。
桌子底下,張瑩瑩悄悄捏了捏陶紫的手。
連正非一去三十年,最近三年,更是音信全無。不過陶紫的心意沒變,對連正非的保護大於一切,他若是出了事,越臨的死因難明瞭,瑩瑩怕是也會去了半條命。
見天色不早,林青樞先提出告辭,順便抗走了打著呼嚕的唐知秋。
見此,花荔夫妻相攜告辭。
徐妡看了衛天翊一眼,衛天翊便也提出離開。
藺子謙轉了轉喝的發脹的腦袋:“都走了啊,司逸呢?”
“我去看看。”
草屋外,不遠處,司逸一個人立在一架葡萄前。
只是,冬日裡,一架葡萄乾枯無果無葉,待一陣冷風襲來,更見寥落蕭瑟。
陶紫忽然回憶起,八十年前的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司逸也是這樣的寂寥。
她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刻意放重了腳步。
司逸回頭,今夜不見風雪,滿月清輝揮灑,月下人如故。
“怎麼出來了?想吃葡萄了?”
“嗯,想吃。”說完之後,司逸忽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連忙道:“有葡萄酒也不錯,方才就喝多了,所以才出來透透氣。”
陶紫點點頭:“嗯,看出來了,你臉紅的厲害,沒想到你酒量還不如我。”
她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司逸連耳根都紅了。
像是掩飾尷尬,司逸從懷裡摸出一個盒子,同陶紫二十歲生辰賀禮的盒子殊無二致。
“賀你佳辰!”
陶紫失笑:“不過說說而已,你還當真啦,只是我們多年未聚,才想著找個由頭一起聚聚。”
“收下。”司逸恢復到面無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握著盒子的手,在微微顫抖。
“好。”陶紫並不客氣,同時也將準備好的一個袋子遞給司逸。
“你也收下,雖然品階算不得多高,但肯定用得到。”
“好。”
陶紫走到葡萄架不遠的亭中,隨意的坐下,司逸自然跟上。
陶紫問:“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嗯。”司逸其實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到了嘴邊,似乎只有這一個字。
“待你們結丹大典結束,我預備去一趟天樞宮,越臨的事……”
司逸抬頭:“越臨的事,都有我。”
“你去天樞宮,是找你那姐姐報仇?”
陶紫詫異:“你怎知曉?”
司逸略放鬆一些,答道:“回宗門之前,一個秘境遇到的,還有嚴師兄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