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落的有些細密。
山路蜿蜒,陶紫撐著一把素色紙傘,終於走到一座墓碑前。
素紙傘撐到墓碑前,遮下一小片乾爽。陶紫將熱氣騰騰的包子擺好:“嚐嚐味道如何?”
雨越下越大,像斷了線的珠子。
陶紫取出一把鏟子,幽幽的道:“吃飽了吧,姐姐要見你一面。小饅頭,你不要怕,姐姐會把下毒之人找出來。”
瑩瑩說,越臨是中毒而死,死相悽慘,臨死之前,身上竟無一塊好肉。
可這毒,便是身為丹峰峰主的簡陽真君也查不出來。
陶紫覺得鏟子不好用,便又掏出一把鋤頭,挖墳,她擅長啊!
任憑雨水沖刷在頭臉之上,世間萬事萬物,皆有追源溯本之說,師尊中了那麼厲害的娑蘿三疊,都還有機會,越臨怎麼會……
陶紫本也是用毒之人,豈會不知其中關竅?
若真是瑩瑩描述的那般毒性,即便是十年過去了,應該還有蛛絲馬跡可尋……
聽說簡陽真君因對越臨極是愛重,所以這座墳墓也修的堅固異常。
陶紫丟下鋤頭,目光一凜:“出來吧,風疾雨重,連師兄也是來祭拜越臨?”
陶紫將雙手對著雨幕,讓雨水將掌心的泥土沖掉。
撐著傘的連正非走出了隱蔽的樹林:“停手吧!”
陶紫含笑:“哦?為何?”連正非看了許久,還以為他不會現身呢。
連正非上前一步,神色複雜的看著陶紫,雨中的嘆息顯得格外悠長:“既然你還叫我一聲師兄,便聽我一回,越臨的事,不是你我能管的。”
陶紫連忙拋下一個禁止,禁止之內無風無雨,陶紫向前一步:“你知道什麼?越臨到底是怎麼死的?“
尚未結丹的連正非後退一步,但陶紫給自己的壓力無所遁形,不是修為之間的威壓,卻是自己對自己內心的拷問。
“師兄有心魔啊?”陶紫踱著步子:“讓我猜猜,是不是……和越臨的死有關?”
連正非心中一驚,他暗怪自己怎麼就濫好心發作,幹嘛要阻止眼前這個小丫頭!
合該讓她去撞,讓她吃一番苦頭!
陶紫忽然笑了,這笑容在陰霾的空氣中綻放,像是驅散了壓在連正非心頭的陰雲,連正非突然覺得陶紫可親至極,他想要向他傾訴。
他開口了,陶紫用心聽著。
她早已發現越臨的墓穴有異,在第一層鬆軟的泥土之下,竟然是堅硬如鐵的金剛泥,這還不算,再向下挖,還觸控到了陣法的痕跡……
越臨若是尋常中毒死去,為何在他身死之後,還要這般防備?
連正非張開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有些事不能傾訴。
自從之前用審問藥劑逼供葉鳴之後,陶紫便很少再用了,現在,她更想試試自己的“如沐春風”到什麼程度。
連正非頹然的嘆了口氣:“陶師妹,修行不易,越臨已經死了,不要再為死去的人浪費修行的時間。”
他走到禁止邊緣,想要離開,陶紫將禁制收起,聽他道:“越師弟的事,告訴你,你我都會沒命。”
雨倏然加大,像是藏著巨大的冤屈和憤懣。
連正非的聲音幾不可聞:“這不過是座衣冠冢,他們本來要等的人不是你。”
陶紫立在原地,越臨的死,果然蹊蹺的很。
連正非心防較重,該如何突破?
他知道的那麼多,會不會被當成知情人滅口?還是他自己本身就是謀害越臨的參與者?
能讓連正非如此諱莫如深的,想來身份不同尋常,他們為什麼要殺越臨?他們又在等誰?
瑩瑩說,越臨是誤吃了別人進獻給簡陽真君的吃食,才會中毒而死,他是替自己的師尊吃的。
簡直像個笑話,越臨確實好吃,卻不會濫吃。
聽聞,簡陽真君擔心愛徒因貪吃死去,會遭到別人的嘲笑,才極力隱瞞越臨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