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醒了沒?”
“應該快了。”
“別應該啊,快著些吧,主人立即要見她!”
……
朦朦朧朧間,陶紫聽到一高一低的對話,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睛,但眼皮卻像是有千斤重,全身上下,更是使不出半分力氣。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不僅力氣全無,神識也不能動用分毫。
她感覺到自己的臉正貼緊著地面,然後有人粗魯的像是翻鹹魚一般,將她翻了過來,接著是一瓢冷水潑到臉上身上。
陶紫霎時被潑得一個激靈,終於睜開了眼睛。
但還沒看清周圍的處境,便被人駕著胳膊拖走。
接著,又被隨意的摔到在地上。
可除了恥辱,陶紫卻感覺不到痛。
高座上的女人,手指一抬,陶紫終於覺得靈力漸漸歸攏,身上恢復了些許力氣。
她有些貪婪的汲取著歸攏的靈力,忍不住想要恢復更多,可一切在那女人抬手間戛然而止。
“呵,原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聰明人更容易犯糊塗。”那女人,依舊一身紅衣,言語間像是閒拉家常。
陶紫艱難的爬坐了起來,唇色慘淡的仰頭望她:“回前輩,我確實不知清曜為何物。”
那紅衣女人想要發怒,但似乎念及其他,終究忍了下來,淡淡道:“罷了,那便先幫本座破陣吧!”
陶紫目光微動,這女人的自稱從“我”變成了“本座”,對自己的態度更是不如之前,她聽到那女人這般對自己說。
“不過,若想保全性命,還要認我為主,你從還是不從?”
聲音連同威壓一齊壓向陶紫,剛剛有片刻喘息的陶紫,忍不住再次搖搖欲墜,只不過這回是那紅衣女人有意控著著分寸,陶紫才沒有當場暈過去。
陶紫竭力止住身體的搖晃,對那高座上的女人道:“我有師承、有道心、有目標,卻從來沒有主人。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天空飄落的羽毛,但話卻說的清楚,甚至擲地有聲:“所以,我不從,我不願意認人為主。”
室內霎時寂靜,似在醞釀風雨,原本守在一處等候差遣的兩個女婢忍不住瑟瑟發抖。
她們知道,這是主人大怒前的徵兆,今日怕是要死人了,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受到牽連。
陶紫卻神色不改,她突然回憶起七歲時,也有一個人,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把自己當做雜草一般的任意處置和踐踏。
如今,時過境遷,父母的仇還沒有報,有些事卻像是重演。而這次比上次更要岌岌可危,自己根本沒有喘息的時間,也像是別無選擇。
可她仍舊挺直了脊背,小松長高還未長成,但依舊寧折不彎。
她仍然如七歲時,不願屈從。
“你放肆!”那紅衣女人將手中的茶杯拍到桌子上,那桌子瞬間分崩離析,而陶紫也被震飛出去,直直的撞到廳中的玉石山河屏風上。
血染屏風,山河若泣。
原本陶紫以為自己是個貪生怕死的人,若是遇到刑訊逼供,或許忍不住便會招認、便會屈從,畢竟只有活著才有未來和希望。
可這一刻,她內心卻出奇的平靜,原來,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剝離信仰。
她心中有大道,如今,便是為了堅持大道,失去性命又如何?
總有些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在。
若是不能捍衛,便是活著,卻如同不能自主的泥胎木偶般,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