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嚼著,含糊不清地說:“太甜,阿九不喜歡,下回換糖漬梅子。”
葡萄一一應下,這才將手裡的食盒送了進去。
連二爺卻到底沒見著若生的面。
先是若生睡在內室裡,他不便進去看望;後來若生醒了,也並沒有來見他。
他過會還要回明月堂的,萬一不小心從她身上過了病氣,回頭再過給了朱氏,那就大大不妙了。近些日子,他倒不如避著她些。
連二爺拗不過她,只得悻悻然回去,臨走的時候,仍不忘叮嚀吳媽媽一眾人,將那蜜餞換了糖漬梅子。
等著吳媽媽再三答應下來,他才真的走了。
吳媽媽便也依言讓人換了梅子過去。
藥煎得,盛在玉碗裡,也一併被人送進了內室。
若生斜斜倚在床頭軟枕上,面色略有些虛弱,接了藥,並未看蜜餞抑或梅子一眼,仰頭便一口氣將藥汁給飲盡。
邊上正準備拿起梅子來給她的綠蕉,就這麼伸著手,愣在了原地。
姑娘她,還真的丁點也不怕藥苦了。
她暗暗思忖著,將若生手中空置下來的藥碗給接了過來,命人端下去。
不多時,因藥裡亦有安神的藥材,這藥性一上來,若生便犯起了困。她分明才小憩過沒多久,可這會眼皮卻似乎比先前還要沉重,沉重得她怎麼努力,它們還是毫不留情地垂落下來,掩去了她的視線。
結果這一睡,直至暮色四合,她也未曾甦醒。
白日裡,天空上不時劃過的鴿哨,伴隨著黯淡下來的天幕,漸漸隱去,直至消失無蹤。
若生在戌時將近的時候,醒了一會,用了一小碗清粥,再服了一碗藥,便再次昏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個噩夢。
心跳如鼓,冷汗涔涔,睜開眼,卻怎麼想記不起自己究竟做了個什麼樣的夢。
這時,她突然聽見窗欞處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咔噠”。
呼吸一滯,她僵在了帳子裡。
然而,她屏息豎耳,之後卻再未聽到旁的聲響。
也許,只是蛾子,撞到了窗子上。
何況扈秋娘就在外頭,只要張嘴喊一聲,她便能聽見。
若生暗暗舒了口氣,正要翻個身重新閉目睡去,面前的帳子,卻忽然被掀開了一角。
心頭悚然,她霍然坐起身來。
黑暗中,有人“噓”了一聲。
“蘇彧?”她萬分驚訝,驚呼了一聲。
外頭立即便傳來扈秋娘的聲音,“姑娘?”
若生蒙了。
帳子外的人,忽然一下在床沿坐定。
她連忙揚聲道:“做了個夢罷了,你且睡去吧。”
“是。”扈秋娘應了聲,外頭這才沒了動靜。
若生勉強鎮定下來,身子往後縮了縮,也不敢大聲說話,只將聲音壓得低低的,問:“蘇彧,真是你?”
昏暗中看不清神色的人輕笑了聲:“咦,怎不喊蘇大人?”
她一愣,突然往前湊去,湊到他邊上一嗅,蹙眉說:“你吃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