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上的“正統”該被殺嗎?
朱厚熜此前的目的都只是要把謀逆之人往不滿新法的群體上靠,強調他們只是假所謂正統之名謀求廢止新法。
現在,朱厚熜既是逼散了益王一家、睿王親生父祖的人,也是實際上待朱厚照母親、妻子刻薄的人。
身為帝王,朱厚熜曾學著去做個合格的政治動物,日漸冷漠。
現在來了這裡一趟,朱厚熜也不便久留。
“皇嫂從此可安居於此,不必再憂慮任何事了。”
看皇帝沒有解釋過什麼,沒有認過什麼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夏氏眼裡盡是冷漠。
身在帝王家雖然是這樣,以前兩次雖然都是因為張太后和張氏兄弟有錯在先,但這一回不同。
她有了名義上的兒子,對已經死去的丈夫還懷著一份責任,所以她要把兒子撫養成人。
但經過了這場叛亂,她也想透了很多事情。
不殺不貶,是要臉要名聲嗎?他倒不怕多年後又有奪門之變。
夏氏低下了頭轉身往裡走,聲音有些嚴厲:“走吧,繼續習字。”
開蒙?
她已經在為兒子開了。
朱厚熜離開了十王府就往工部去了。
北京城已經確定要擴建,而這一次既包括了外城的城牆,也包括內外城的許多規劃、搬遷。
去臨清,朱厚熜是帶了工部的人去考察那裡城市功能分割槽的。
現在朱厚熜著重考慮的,是要把內城許多不必要的、有安全隱患的地方遷出去。
“就定在這裡吧。”朱厚熜選擇了他們擬定的幾個位置中的兩個,“有通往良鄉的馳道,這裡轉運較易,王恭廠、黑窯廠等產的煙塵,也不易飄到城裡。往通州的方向,則都安排神木廠這樣造辦不必多用明火的廠。”
現在自然還談不上什麼重工業、輕工業,但朱厚熜先在北京西南、東南各選定了一塊地方。
將來若想燒製水泥、煉製鋼鐵,水是少不了的。
朱厚熜原也以為北京缺水,但現在的北京西南方,涼水河卻是一道風景。
元朝時,涼水河畔“亭館多於水濱浦中”。
此時,仍舊是“野亭穿徑窄,溪柳夾川長”。
無論如何,黑窯廠、王恭廠這些偏向於汙染和明火的工業,朱厚熜決定了先安排在這裡。
哪怕只是先孵化,將來讓一些人看到某些東西的有利可圖,隨後再推廣之。
最主要的是,朱厚熜決定把各地藩王遷入京城了。
十王府雖然也有一些位置,但朱厚熜現在自己能生,而各地藩王的數量也不是十王府能容納得了的。
新的王府聚集區,就定在黑窯廠一帶。
已經形成的池塘和風景,經過一些修整,想必比將來的陶然亭公園更加引人入勝。那裡又地處外城,從許多方面考慮都是一個好選擇。
除此之外,原先的內城裡也有太多的官方機構。
比如說王恭廠這個工部下轄的火藥廠,竟就在內城西南角,離紫禁城不過三公里。
朱厚熜知道所謂“天啟大爆炸”,自然要將這個地方先遷離人口密集的城區。
無非是多了些管理上的麻煩。
“工部的建設局,創立之初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北京城的擴建及城郊兩個工業集鎮的建設事宜。”朱厚熜看著工部現在的主要官員,“建設局的官員,由工部推舉委派,職位和隸屬都屬於工部。然則今後,建設局是商行,該遵行的商法,該繳的賦稅,工部不能因私矇蔽。”
工部原先管理著許許多多的工匠和地方廠礦,但他們的思維,仍舊把工匠的工作視為服役,儘管也需要向他們支付一定的工錢。
朱厚熜現在是把一些問題戳破了。
“匠戶雖需要派丁服役,然則匠戶家小也是賴其工錢為生。”朱厚熜坦然道,“建設局建立完成後,至少在京匠人要造冊入籍。此後,專案採買,印錢都有數。在新賬法的約束下,盼你們不要視工匠為奴為役。都是討生活,莫讓工匠出了力卻吃不飽、養不了家。”
作為皇帝,他只能先定好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