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尹子般撫須說道,“再說郢都如今所有的兵將就剩下五城兵馬司,還有王宮的虎分禁軍,以及一些退下來的老弱病殘的府兵,而城外的鳳凰山大營裡的若敖四部和五部一時半會調動不易,目前剩餘的若敖三部和六部兵將皆在椒兒和克手中,當然太女手中還有五千兵馬,可是面對這麼多兵將,國內一旦出現動亂,我們毫無還手之力。
就算太女想要懲治我那位大侄子,甚至還有三侄子他們所犯下來的罪行,也要等我們安排好了一切再動手,你是我的媳婦,又懷著琰兒的孩子,我不會害你。”
說到對自己的兩個侄兒動手,一生執政大楚的中年令尹眼中射出一道寒芒,毫無波動。
羋凰低頭皺眉,深呼吸一口,抬頭張口問道,“那不知令尹大人有何安排?還是駙馬臨行前已經做了什麼萬全之策?”
“太女過些時日還是按照琰兒的話,先行前往鳳凰山行宮安胎為好,這個時候,孩子比什麼都重要,其他的為父會為你們料理好的。”令尹子般說道,目光落在她高聳的腹部,輕撫青須一笑。
這一刻,羋凰玉手緊握成拳,搭在腹部上,嘴張了又張,閉了又閉。
不知是應還是不應。
雖然早就猜到他們的安排,可是這一刻,她卻覺得胸口堵的特別難受,只聽令尹子般繼續安排道:“所以太女到時候就藉機出京,跟著琰兒母親還有雪兒去鳳凰山行宮準備生產吧,王城裡怕是到時候要不安全。”
“令尹大人,你和駙馬,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一聲壓抑的怒吼傳來,還帶著粗重的喘息,羋凰緩緩起頭來,深深注視著令尹子般,質問道。
令尹子般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她因為激動上下聳動的肩膀,靜靜說道,“太女,雖然你是琰兒的妻子,也是我子般的媳婦,但是不要忘記了你終究只是一個女人,有時候這些事情都是男人的事情年,而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知道我們不會害你,我們都是為了你和肚子裡的孩子好,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一定會辦好的。我們會解決好的,保證立於不敗之地,所以不要擔心。”
什麼都不讓她知道。
就因為她是個女人?
那那些被送到楚晉戰場上的五萬流民,還能活著回來嗎?還是當做若敖氏內部權力鬥爭的炮灰,一死了之?而死去的劉嬸能夠瞑目?
想到劉嬸子他們那些等待了多少年,兒子,丈夫,親人歸來的百姓,等待他們的最後可能只是一堆白骨不是死於無情的洪水,而是葬於國內的爭權。
羋凰覺得胸口難受的不能呼吸。
難道她真的什麼都不懂嗎?
“如果我離開都城,大人是不是準備收回都城內的所有軍政大權於一身,等待子琰回來一起向若敖都尉,司徒都尉,若敖司敗清算總賬,然後子琰攜楚晉大勝平定內亂之功,還有小公子出生之名,名正言順繼承令尹之位對麼?”
不對!
區區一個令尹之位真的不夠,也許應該是他名正言順登上我楚國至高的王座,很明顯,他比她更適合那個位置。
最是無情帝王家!
他果然很適合這個家。
比她更適合。
“太女明白就好,畢竟我若敖氏的令尹之位要琰兒來繼承,你們二人才能更加地位穩固。”令尹子般微微一笑,欣慰頷首。
“呵呵,不!”
羋凰突然發出一聲輕笑,而且不能抑制的大笑看著他,眼神卻陡然如最鋒利的鳳爪直指向他,“令尹大人的決策和判斷沒有任何問題,不過你們做這些不只是為了維護我們的地位穩固,是為了維護你們的權力地位不變,所以你們揮揮手,這權力之劍就揮出了,楚國的百姓全部血流成河,淪為就要再度陷你們權力爭奪的犧牲品。”
令尹子般聞言第一次眉頭深皺,看著她的目光甚至帶著深深的防備和深究,他早對琰兒說過此女上過戰場,怕不是那麼好順從的。
如今看來已不是順從不順從的問題,而是這次琰兒真的看走眼了。
他們怕根本就不是同路人。
一臉遲疑道,“太女,怎麼能這麼說?……這二者有什麼區別?我若敖氏的地位穩固就代表太女的地位穩固……”
羋凰笑笑不語,接著反問道,“令尹大人,你知道我此生最大的心願嗎?”
“什麼?”
令尹子般順著她的問題問道,只見她緩緩轉身,看著窗外深深宮闕上的藍天白雲自由的空氣還有白雲下此起彼伏的都城,城中行走的那些身形卑微佝僂的百姓臉上仍然帶著的笑,緩緩說道,“大人,你知道生死不由自己,只能卑微小心的維護著所擁有的一切,甚至連自在的呼吸都是奢侈,是一種什麼樣感覺嗎?曾經我以為我代替我三妹成為太女就可以,感受不了這種感覺,但我還是錯了……”
說完,她的目光悲涼地看著他。
透過他看著隔著千山萬水的那一個人。
“太女,你不會的!你生來就是這楚國的鳳凰,只有你能決定楚國所有人的生死,無人能決定你的生死,更別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