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歡丟擲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壓根兒沒有想過獲得什麼建議,他需要的只是附和以及讚美。
馮睦的回答就很令錢歡滿意,充分給與了他強烈的情緒價值,而王聰就……
“這傢伙還沒當上隊長,就有點飄了啊。”
儘管心中略有不快,錢歡面上卻依舊保持著虛心的姿態,語氣溫和地說道:
“哦,你說,我聽聽,[末位淘汰制]究竟是哪裡需要包裝和改進的?”
王聰微微皺起鼻翼,嗅到了從防爆玻璃牆細窄的縫隙中逸出的“憤怒”氣味兒。
那氣味兒隨著監獄長的每一次心跳,從他的血液迴圈中緩緩滲出,透過每一個毛孔散發出來。
氣味兒在空氣中非常非常稀薄,但在王聰敏銳的嗅覺中,這股氣味被放大了千百倍,如同濃霧般瀰漫開來,變得強烈而刺鼻。
在王聰的感知中,就像是有一隻青筋暴突、猙獰可怖的惡獸,被囚禁在玻璃的另一側,正對著他怒吼、齜牙,藏都藏不住。
人的表情可以欺騙人類,但欺騙不了厄屍。
人類自詡為高階生物,數百萬年進化出來的[假面],往往可以將同類騙得團團轉,卻在低階的動物面前無所遁形,更遑論以人類為食的厄屍。
你很難說,這究竟是人類進化的成功,還是人類進化的失敗。
若換成生前,察覺到監獄長的憤怒,王聰一定會戰戰兢兢,恨不得把舌頭嚼碎吞回肚子裡。
但現在,他根本察覺不到畏懼。
不好意思,厄屍的激素都紊亂了,他的心臟裡沒有恐懼,只有滿滿的馮睦。
如果,有可能的話,王聰甚至想去驗屍間一趟,誠摯的邀請秦亮法醫為自己做個開胸手術,在他的心臟上紋個身,就紋上馮睦的臉。
王聰的嘴唇微微張開,欲言又止,他的目光在馮睦的臉上略作停留,又悄悄地向角落裡的石無命投去一瞥。
錢歡見狀,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王聰的故作姿態,反而惹起了他的興趣。
他向著馮睦揮了揮手,吩咐道:“馮睦,你先去處理田濤的後事吧。”
待馮睦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口,錢歡才將目光轉向王聰,語氣淡淡的說道:
“石無命是總公司派遣來的,他的可靠性毋庸置疑,不用對他保密,你有什麼想法,儘管直說。”
王聰這才鬆口道:“監獄長,是這樣的,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是這樣的,二監現在從囚犯身上直接創收的手段稍微有點粗暴,我們或許可以嘗試…….”
錢歡一開始坐在椅子上,臉色還裝的很平靜,他倒想聽聽王聰能說出個什麼一二三來。
但,隨著王聰一點點的丟擲他龐大的構想計劃,錢歡就一點點坐直了身子,身子前傾,面露動容,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