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而恐怖的厲嘯似真似幻。
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剎那間似被染成了純黑色,馮睦似被勾了魂兒似的,滿心滿眼只剩下一個字:
——死!
猝然間,馮睦身上爆出陰森至極的殺氣,那殺氣並不濃郁,相反很稀薄,也不凝實,相反很混雜。
這殺氣不似凝實的水壓纏住人,讓人喘不過氣,而是瀰漫成空氣,淡淡的籠罩在屋子裡。
好似不如前者恐怖,但卻屬實詭異的緊,讓屋內每個人心裡都泛起一層寒意。
說不清道不明,明明散發出殺氣的就是臺上那一人,但不知為何,他們就是覺著,這看不見的空氣裡似隱藏著,無數怨毒的眼睛在盯著他們每一寸裸露在外的面板猛盯。
門外,道場主區。
殺氣被門隔住,並未洩露出去太多,僅有那麼絲絲縷縷,但那些穿著白色練功服的普通學員,就一個個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把衣領繫緊了點。
內院,蹲在椅子上,像個野猴子似的,那膠水一點點粘牌匾的的李龜蛇忽然愣了下,狐疑的撓了撓脖頸上浮出的雞皮疙瘩。
“老夫躲了幾十年,終究還是被那群陰魂不散的傢伙們找上門來了嗎?”
李龜蛇眼神一凜,扔掉手裡的膠水,膠水啪嗒砸在牌匾上,灑出白色的漣漪,屋子裡卻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馮睦收拳,屈膝擰腰,腳背弓滿,腳趾的力量滲透鞋底,在擂臺上扒出刀子刮地似的刺耳聲。
哧——
袁西第被堵在了擂臺邊,背靠在繩上,半身浴血,首當其衝感受到那淡薄殺氣裡的詭異。
他雙眸怒瞪,眼前似出現了一剎的恍惚,彷彿站在眼前的不是馮睦,而是一道又一道,曾經被他打死的人。
此刻盡數化成了怨魂厲鬼,彼此重疊附身於馮睦身上,借勢他這一腳,直取自己的性命。
一剎那的失神,在打鬥中尤為致命。
袁西第腦子一懵,回神而過,眼前竟是一,耳邊襲來惡風。
卻是一條粗腿,繃的練功服都脹了一圈,快如閃電般,甩出一道鞭影,悍然砸開了自己的雙臂。
雙臂被盪開,癲狂的面容便再無可遮。
餘勢未消的鞋尖,便好似一條陰狠的毒蛇,蛇頭一擺,發出毒蛇吐信的“噝兒”聲,咬向後者的太陽穴。
半邊臉發麻,耳廓裂開了血道子。
袁西第瞳孔暴縮,猝然間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卻是因為馮睦悄然間關閉了[血條詭眼]。
袁西第不懼反喜,一雙眼睛陡然變得通紅,蘊藏在體內的殺氣全部爆發,氣勢攀升兩截,出手的速度與力量更是直線拔高。
“哈哈哈,這才得勁兒,我就說切磋哪有不死人的嘛,束手束腳留著力,一點都不過癮,試出的成色他也不準啊。”
“這樣才對,哈哈哈,就應該這樣,死死死死——”
袁西第心頭狂喜,臉上露出瘋子一樣的病態笑容,竟不後撤躲閃,而是用腦袋迎著替至的鞋尖撞去。
同時,他抖肩彈臂,鮮血淋漓的手掌短寸之間,彈出一聲爆鳴,五指並刀,真恍似一柄血刀子,捅向馮睦的心窩。
袁西第不明白剛才眼中出現的幻覺是什麼鬼,更想不通自己殺死的那些人,為何似化作了怨魂附在了馮睦身上。
想不通便不去想,他也懶得再想,只想享受再殺他們一次的快感。
把已經殺死的人,再殺一次,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比這更令人歡喜的事嗎?
袁西第欣喜若狂,只覺這片刻的享受,令全身毛孔都顫慄了,簡直,死掉都值了啊。
馮睦一腳踢出,神志驟然清醒,但卻已經收勢不及,再躲再撤,只能平白瞎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