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送到了沈家的人之後,又把沈妙歌送回房中:他身子還沒有大好,折騰一天他還真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沈妙歌在床上躺好,便疲倦的閉上了眼睛;紅袖還要去見父母,看他要睡了轉身就要走時,卻聽到身後傳來沈妙歌的聲音:“如果你下一次再感覺受到了委屈,是不是真得會、會——;”
他十分的遲疑或是害怕?不過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會離開我們沈家?”
紅袖的腳步一滯,然後回身微笑:“想什麼呢?累成這樣還不好好的歇一歇。今兒老侯爺不都說,不會讓我受委屈了嗎?”她感覺沈妙歌的話有些奇怪,不是說她下一次再受到委屈,而是說她如果再“感覺受到了委屈”;這樣的話就好像他知道她所認為的委屈,或許同其他人認為的不太一樣。
紅袖心底失笑:這小子怎麼可能什麼知道呢?他才多大,就算是很聰明也不可能會知道的;不然他就不是小男孩兒,是個小妖怪了!
“是這樣啊。”沈妙歌的回答有些低沉,似乎心情不太好。
紅袖認真的看向他:“你怎麼了?”
沈妙歌也回望著她,輕輕搖頭:“沒有什麼,你去吧,岳父岳母還在等你;如果不是我身子不好,我也應該過去的。”
紅袖看他神色便知道他心底一定有什麼事兒,想想他剛剛問過的話便道:“嗯,只要沒有太大的委屈,我不會輕易離開的。”
沈妙歌的眼睛又閉上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紅袖看他如此,便認為沒有事兒轉身就走;走到門口處又聽到沈妙歌的話:“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一定不會!”
回身便看到沈妙歌一雙點漆的眼珠定定的看著自己,那目光帶著十二分的決心。
紅袖忽然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如果只是一般的安慰話,說出來好像是在敷衍他一樣。
“你相信我。”沈妙歌說得話很認真,非常認真。看來今天的事情讓他有了不安。
紅袖偏頭想了想一笑:“我當然相信你,因為你是我師弟嘛。”
沈妙歌聞言看著她,嘴角也露出了一絲微笑來:他的心情好多了;因為他知道,紅袖剛剛那句不會輕易離開,不是隨便說一說的。
“我晚上要吃蓴菜羹。”沈妙歌笑著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不行!我們家可不是侯爺府,那種菜在我們北方可是很貴重的東西,不給你吃。”紅袖說著話向外行去:“你在我們家,是要過苦日子的,知道了嗎,師弟。”在笑聲中她的人遠去了。
沈妙歌卻笑著翻了一個身,輕輕的喃喃道:“不吃便不吃,有什麼大不了的。”他把手伸向枕頭低下,那裡壓著一個荷包。
荷包的繡工真得不怎麼樣:這是紅袖第一個成品的荷包,是被沈妙歌順手牽走的——笑她繡工難看時便很自然的放到了自己懷中。
他原來收起荷包來時也沒有多想,只是一個玩笑罷了;後來他看到他和她成親之日的結髮之物時,忽然心中一動,便取出他順手拿來的荷包,把他們兩個人的頭髮收了進去。
古代的男孩子成家很早,大多數總是早熟一些的,況且他和紅袖還有夫妻名份:就算不用多想,也會生出一絲異樣情懷來。
他就這樣一手握著荷包沉沉的睡了過去,俊秀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今天累雖然累了,可是他的煩惱幾乎可以說是盡去,他自然是睡得極香甜——雖然那下毒的人並沒有找到,不過那不是他應該操心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很安心;為什麼如此安心?他不知道,他也沒有細想。
鄭家先示沈府以恩,然後並沒有要找沈府“算帳”,只是求去——因為沈府對鄭家有恩,所以鄭將軍只是為女兒求一紙休書全沈家的臉面,並沒的提什麼和離。
找沈家當面鑼對面鼓自然也能讓沈家認錯賠罪,可是沈家眾人的心中難免會有些不舒服:比如沈太夫人。
他們久在高位,就算是有錯被人問到了臉上來,心裡也一定會有些惱意的;而且由鄭家提出什麼條件來讓沈家答應,對於沈家人來說他們應允的事情就帶著一絲逼迫,他們當中總有人會心不甘情不願的。
但是現在,鄭家佔著十足十的理,卻把姿態放的很低很低;沈家人的認錯及應允的事情,都是他們自己說出來的。
“自此之後,袖兒你在沈府為父也能稍稍放些心;”鄭將軍看著紅袖,卻並沒有笑意反而很鄭重的道:“但是,日後你回到沈家絕不能張揚,不然今天我們父女所為便前功盡棄了;你要守禮守份,不管做什麼事情要佔住一個理字,卻又不會得理不饒人,那麼沈家的主子們哪一個也不能、他們也不敢讓你受委屈;你可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