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正走到小區家屬院的門口,手裡拿著厚厚一沓同學捐款的信封。
裡面都是一塊兩塊,五塊十塊的紙鈔,那些都是同學的零花錢,信封掉在地上,裡面皺皺巴巴的錢隨著風吹散,沾上了鮮血。
人的生命,就是那樣的脆弱。
他見到了養母留給他的遺書,也才知道,原來他的親生母親,在生產他的時候因為胎大難產大出血死了。
死在一個小縣城的衛生院裡。
他的養母,在垃圾桶撿了他。
家屬院的房子被養母的兒子以血緣關係給收走了,把他的所有東西都給丟了出來。
「野種!也不知道你是哪兒來的臉,賴在我媽身邊當吸血蟲這麼多年!」
那一顆小仙人掌球被砸到他的臉上,流下了一道血痕。.q.
他將他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撿起來,抱著離開。
他無家可歸。
無處可去。
養母給了他一個家,卻在他能懂事的時候,家又散了。
直至那一天。
他抱著養母的骨灰從火化場出來,渾渾噩噩。
整個天空都是灰敗的,雲絮低垂著,壓在人的心上。
他站在馬路中間,停住了腳步。
來來往往的車輛呼嘯而過,喇叭聲震耳。
有車輛停下來,按著喇叭聲,破口謾罵:「在馬路中間不想活了啊?快滾開!別擋著路!」
車禍就是在那一瞬間。
在那輛新手司機開的車前,他彷彿是被抽走了魂魄。
那新手司機在車內尖聲叫著:「快讓開!讓開啊!」
他躺在地上,看那新手司機從駕駛位內慌慌張張的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撞上人的……是他站在不動……」
他被推到了醫院裡。
那手術室裡的燈光亮的刺眼。
像是天堂的光。
他是不是要死了。
麻醉過去,他被從手術室推了出去。
他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渾身的骨頭都似是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