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平常就喜歡木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幾百萬一樣。不過他們在一起時,他雖不多話,卻總是最為義氣的默默用實力證明。那時候僅需要一個眼神,彼此就能懂其中含義。
可此時此刻,陸衍看著他,那種說不出的感覺仿若陌生人。
裴宇清臉上笑容漸漸隱去,眉頭皺起,“怎麼了?”
“以後別隨便開這種玩笑。”陸衍無情緒的開口,但淡淡口氣卻毋庸置疑。
裴宇清卻明白了,笑容有些涼,他雙手插在腰上,溫和謙謙的公子若非被氣到了,是絕不會做出這樣有失體態的動作,“怎麼?你在意了?”
陸衍劍眉幾不可見微蹙,“沒意思。”
裴宇清氣笑了,卻諷刺他:“是心疼了還是真覺得沒意思?”
陸衍很不喜歡這樣的質問,臉色陰鬱中帶著不悅,不過他瞥向裴宇清,解釋:“我們沒關係。”
這在從前,他從來都是懶得理會。
“是嗎?”裴宇清明顯不信,要說些什麼,又顯得刻意。
在一個像他們這樣身份的人,他也不大想去相信陸衍跟那位羲和還有什麼牽扯。但……四年前,陸衍是真的對羲和很好很好。
這時,管家正好拿著鑰匙出來。
陸衍沒再開口,直接接過去了車庫。
裴宇清站在原地,不一會兒季瑤踩著八公分高的高跟鞋走路搖搖晃晃的出來,嘴裡還唸叨著:“現代女性腦子是怎麼想的?這破玩意兒鞋子穿著能走路?”
經過裴宇清身邊,她打了聲招呼:“哥,我先回部隊了。”
裴宇清盯著妹妹的背影,眸中神色複雜,他張了張嘴想叫住她,問問羲和最後的那句到底是什麼意思?可看到她搖晃的身影終究沒開口。
一個女人而已,不過是被他諷刺的無言以對,所以才拉出她的妹妹出來。
裴宇清冷笑一聲,倒是有些小瞧這個女人了。
——
羲和坐在車裡,木易先生讓開啟車裡的暖氣,徐徐熱量升起,她卻感覺不到熱。
身體還在隱隱發抖,捏著包包勾鏈的手一直沒鬆開過,仿似還坐在花園椅子上,被涼風穿透侵襲著。
這樣的狀態一直亂糟糟的,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木易先生英腔的音調在耳邊響起,她才回過神。
“羲和小姐,你好像和那位裴先生有仇。”肯定句,卻無多大好奇,彷彿只是坐在車裡無聊了,分析分析。
羲和心裡一緊,其實這四年來她經歷真的很多,為了生存哪怕被人用錢甩打在臉上,也不會覺得痛,也能鎮定自若的一一撿起,感謝告別。她覺得這是修煉,能修煉到這種程度已實屬不易,所以就很少再有失控的時候。
可今晚,她所認為的鎮定自若一點一點瓦解崩潰,露出牆板下真實的自己,懦弱的、膽怯的、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到驚慌失措無處可遁。
她想像以前一樣,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掩藏起一切,然後笑眯眯的說:“沒啊,就是身體不適。”可臉頰僵硬的根本扯不開,想裝都裝不起來。
然後她洩氣了,苦笑著說:“很明顯嗎?”
木易先生點頭:“難怪……”他碧藍色的眼睛裡看不出表情,轉瞬又板起臉來訓誡:“羲和小姐,身為秘書,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像今晚的事情若角色倒過來,你的老闆我會很苦惱的。”
羲和誠心誠意的受訓,今晚的失態就像是喝醉酒的不可控制,但此時木易先生嚴厲的語氣,倒讓她清醒過來。身為秘書,確實不應該在那樣情況下失控,萬一角色倒過來,是木易先生尋找合作伙伴……
羲和眨了眨眼,迅速壓下腦海中的混亂,清淺的聲音不顯刻意也不敢隨意。
“我認為角色很難倒過來,在您的身上,也許不會再有倒過來的機會。”千穿萬穿,馬屁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