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從前慢》木心
世界靜,她甚至能聽到洛菲菲的芊芊細手撫摸她蘑菇腦袋時發出的摩擦聲,她抱著女孩兒柔弱的腰身,抬頭空洞無底的眼神看著門外,門外的陽光移動的緩慢,慢的她總覺得這樣呆在角落黑暗的日子,遙遙無期……
洛菲菲低頭看見的就是一張慘白如紙的臉,她緩緩伸出手,拂去曉語眼角的隱隱淚兒,她調整呼吸,緩慢的氣息吐露,撲在曉語的臉上溫熱溫熱,“曉語,怎麼了?”
女孩像一個新生的袋鼠掛在她的身上,默不作聲,一出生靈魂就夭折的袋鼠,她抱著此時風浪裡唯一可依靠的女孩,感受來自懷抱裡的溫存,緊緊的抓住不撒手。
洛菲菲被嚇得不知所措,這是第一次曉語這麼無助的時候,她不知道怎麼安慰,拍拍她佝僂單薄的脊背,“我打電話讓啟溫言來好不好?”
曉語淡漠的看一眼掛著的平安符,這樣胸口裡面才有一點燃燒的溫度,她不安的抓住洛菲菲的袖子,急促的搖搖頭。
我寧願所有痛苦都留在心底。
我寧願……所有痛苦……
洛菲菲保持著坐姿一動不動,只有偶爾拍拍女孩的頭,她拿起桌面上靠近自己的水杯,輕柔的問,“喝點水好嗎?”啟曉語只剩下一具空洞洞的身體,她不理不睬,門外的陽光隨著太陽成四十五度角對映一部分,落在冗長的椅子上,寂靜的房間,“明天……是開學吧。”
聽到她開口說話,洛菲菲腦袋繃緊的弦,一下鬆弛下來,“嗯。”
“那我明天去學校。”
“嗯。”
“我會看見他吧,上次在……一直沒見過他了。”
“會的。”
“他還會躲著我嗎?”
“不會。”
“不、應該是我躲著他,絕對不能讓他看見我。”她抬頭眼睛看向洛菲菲,拉一拉洛菲菲的衣袖,求救的問道,“不管發生什麼,你都陪著我好嗎?”
洛菲菲將自己鵝蛋的下巴擱在曉語的腦袋上,手拍一拍她的背,輕聲說道,“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第二天。
兩人相安無事的去往學校,曉語回到高二的班級上,收拾一些之前留下的的書本,教室的哄哄鬧鬧凸現旁邊寂靜的同桌,桌子角刻下永遠記得你的名字,未曾青梅,青梅枯萎,芬芳滿地;不見竹馬,竹馬老去,相思萬里;從此,我愛上的人都很像你。
三八界線的另一邊,他的課桌早就被整理的乾乾淨淨,像刻意清掃她存在過的塵埃,相忘於江湖。筆落,她看著黑色晨光筆咕嚕咕嚕滾下,一下就牽扯到以往的回憶,她成績不好,又不能影響啟溫言的上課,只一個勁兒的轉筆,打發上課的無聊時間。
筆總不如人意,一節課要掉幾次,她不伸手去撿起來,也不慌張,拿過他手中握住的正在認真書寫的筆,撐著下巴,一臉囂張的看著他。
每一次,他都不用扭頭看她,自顧自的幫她撿起來,放回桌面。
她的眼只要看向啟溫言分分秒秒的溫柔,現在,她彎腰去撿滾遠的中性筆,他去了A班,她也不可能站在這裡懷念回憶裡的少年歸來,吹一吹筆上滾落的粉筆灰,起身,碰到一個堅硬的下巴。
還沒有抬頭,先是懦弱的說,“對不起。”再有一眼看去,男孩淡漠的看著她。
“沒關係。”
啟曉語看見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眼神流轉,包含千縷情絲,手中的筆失神掉落,啪嗒輕巧一聲,她的眼眸也修飾上同等的層層淡漠,啟溫言像以往一樣撿起掉落的筆,放在她的課桌上,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門外的陽光裝飾著他斑駁的背影,蕭瑟孤單。
她佯裝客氣,“謝謝。”
曉語怔怔的看著他走出門外,離開自己的視線,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她拿起講臺上的抹布擦一擦自己的課桌,也順便把同桌的桌子裡裡外外擦的蹭亮,搬起自己書,去了B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