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想她。
郝連然像往常一樣脫下鞋子準備進屋,一隻奶白色的貓咪,俯在他腳邊溫柔的蹭啊蹭啊,他緩慢氣息的說著便一把將它抱起,“你、你怎麼來了?”
“怎、怎麼不去找奶奶?”
貓咪喵喵喵幾聲,郝連然朝對面鄰居的門口看去,四口之家,偏偏少了一雙碎花布鞋子。
“我、我忘了,她上個月走了。”
我的對面住了一個四口之家,她是近兩年從鄉下搬來城裡的,順道而來的還有老伴臨走前,留下的一隻奶白*。
我抱著貓咪撫摸它小巧毛茸茸的頭,走進房間關上門。
父母經營著一家酒店,他們管幾百個人吃飯,卻安排不了他們兒子的肚子。
放下揹包,房間只空虛他一人,想起隔壁的奶奶,對他非常好,經常拉他去吃飯,抱著乖巧的貓咪坐在樓下的門口,“郝郝,郝郝。”遞給他一些零食。
老奶奶雖然搬到城裡,還是和他一樣寂寞,她跟他講,老頭子對她的好。
小學時,他坐她後面,經常扯她頭髮,罵她醜姑娘。
她倒硬氣,從家裡帶來了一把有鏽跡的鐵剪刀,分分鐘把他弄成鬼剃頭。
小鬼大哭大鬧,老師課也上不去,但頭成這樣了,只好請各方家長。
她卻方了,哀求著讓老師別請家長,小男孩看見她淚眼模糊的樣子,心底特別爽,假哭的也就更爽歪歪。
一個滿臉鬍渣,長相兇狠,五大三粗的漢子進來辦公室,他還沒來得及沾沾自喜,繼續號啕大哭。
一個腳踹,女孩就被踢到在地。
他怔住了,一時的快感蕩然無存,只覺得一絲恐怖。
她的父親不問青紅皂白,拽起她的衣領,像拎起一隻落湯雞一樣,抓著一個角落的掃把,狠狠的招呼小女孩。
嘴裡還陣陣唸叨,“老子打麻將,學校呼的一聲就把老子叫來了,杆杆好的一手牌,被你個尿性娃子喊走,要不是你娘剛死,老子早把你丟河裡餵魚……”
女孩子的哭聲蓋過他,他呆住原地,突然被嚇得大哭。
我們班上的人都欺負她,因為她娘是二婚,前夫跟漂亮女模特跑了,村裡的人欺負她們,小孩子看在眼裡,心裡自然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他腦子抽風,跑過去咬漢子拎著女孩的手臂,紮紮實實一口,兩排牙齒肉上是血印子。
他欺負她,不僅因為能從小女孩那獲得自豪感,其實當他看到女孩子的麻花辮時,就喜歡上她。
老師和家長都在一旁勸住,漢子揚手就去打小孩,“你個小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模糊著眼,嘴巴長的大大的,絲白的鼻涕掛在鮮紅的嘴邊,“你才小兔崽子,你打女人!你才是個尿性娃子!”
這件事情拉拉扯扯一個月才真正算平息下來。
他被老師安排坐在最後一個位子。
她也一個月沒和任何人講過一句話,班上的小夥伴也日常疏遠這個臉皮青腫的女孩。
十月份,黃磚茅屋經不起風雨折騰,屋頂的乾草都要被風吹走許多,撿撿蓋蓋,雨水滲著細打在教室的各個角落。
女孩子早上溼著來,晚上溼著走,人家小孩和她一起打傘回家,她都不承這個禮,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陰雨綿綿。
風雨中才能見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