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能不能便宜點,我住三個人,我丈夫和兒子加我,咱們能不能八塊一個人啊?”
在門口,李金桂拽住旅館老闆娘,陪著卑微小心的笑,低著頭只期望能便宜點。
“你全家都來這了?聽口音不是這邊兒人,你們在這搞麼司啊?”旅館老闆娘說著帶南市口音的彎管子普通話。
李金桂沒說家裡的事,她已經被莫若撕怕了,覺得莫若現在走到哪裡都要把家裡關於他們做的事說一遍,所以她有些不敢亂說,受不了別人看他們的眼神。
“我是給兒子看病來這的,那個病我們那醫生看不了,讓我們來南市看看。”
“哦。”老闆娘點著頭,這邊兒有很多來看病的,都是租個單間,住大通鋪的人少,住大通鋪大部分是打短工的。
“那你家孩子有病,住在這地方,可對病人不太好,條件你也看到了,這麼便宜只有這個條件。”老闆娘想了想抬手指了指周邊兒的房子,“你看這些,有單間住,一家人擠擠也夠了,環境就好很多,一個單間也就八九百。”
李金桂眼淚都要出來了,八九百,她現在連八九十都沒有,“大妹子,不是我不想住,我們的錢已經花乾淨了,我現在渾身上下,就五十塊錢,我男人已經出去打短工了,等以後有錢了再租房子住。”
李金桂掏出口袋裡皺巴巴的五十元,彷彿被汗水浸溼,軟軟地趴在手上,“我先交一個月的,八塊行嗎?”
老闆娘嘆了口氣,又是個可憐人,醫院周邊兒看病的可憐人太多了,她接過錢,找了26給李金桂。
“我給你找個靠裡面的位置,安靜些。”
“謝謝,謝謝,我現在就去叫我兒子。”
“你兒子在哪?”老闆娘有些奇怪問道。
“在陸總的人行天橋下面,我們昨天晚上住不起店,實在是沒錢了,全家窩下面對付了一晚,今早上還是賣茶葉蛋的老太太告訴我的。”
在老闆娘同情的目光下,李金桂落荒而逃。
“兒子,走吧,媽給找到位置,可以睡覺了。”莫江渾身難受,身上一點勁沒有,總是一陣陣發冷。
“媽,我冷。”莫江覺得腿上沒勁,走路的時候腿上打飄。
“兒子,堅持會兒,咱們一會兒就到了,然後你就有地方睡覺了。”李金桂手上快速收拾包袱,把衣服疊好放進皮箱裡。
“找到地方住了?你家兒子看樣子發燒了,趕快買點藥給他吃。”
“哎,謝謝。”
收拾妥當,李金桂兩個肩膀頭揹著用床單打得揹包,手上拖著箱子,“兒子,跟著媽,咱們很快就到了。”
莫江一想到有地方睡覺,可以躺在大床上,蓋著鬆軟的被子,暖和地睡一覺,他腿上突然有了力氣,跟著李金桂,一步步朝前走去。
可莫江沒想到這麼遠,走了一半的路,他兩條腿跟灌了鉛似得提不起來,每走一步小腿肚子就打顫,雖然今天出太陽,可大太陽曬著,他也沒感到一絲溫暖,反而越來越覺得冷。
“媽,我走不動了,咱們歇會吧。”莫江有氣無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