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上雲霄的動靜引得許多人趕來。
喧囂中夾雜著弱小的‘噗通’一聲,待玄微繞到對面假山石洞的時候,在叩首男人身後的‘白衣女鬼’,已經完全失蹤了。
“怎麼樣?怎麼回事?那是誰?”華寺卿胡亂罩著件外披,頭髮來不及梳便氣喘吁吁地趕來。
他上前同玄微一起將叩首男人的上半身扶直、躺平,玄微摸了摸此者頸間。已經沒脈搏了。
“凌探花?!”華寺卿瞪大了眼。
玄微將死者擺正,脖頸還是顯得有些歪斜,“嗯。看起來是頭部撞石面而死,且脖頸斷裂。”
說著她四下環視山洞,卻並沒有在石壁或其他地方見到符合傷口撞擊的血痕。
死者凌探花被仰擺在地上,雙目爆瞪欲裂。頭部一片鮮血淋漓,致命傷處夾雜著石子碎。
華寺卿垮下個臉:“他跪在這兒把自己磕頭磕死了?為什麼磕頭?”
程侍郎恍然想明白什麼,順著凌探花方才磕頭的方向指去:“他在對著淮西公主的寢殿磕頭!難道他是在向公主磕頭謝罪……公主是他殺的?!姓華的,你昨晚是不是有將此人定為嫌疑人之一?”
華寺卿神情怪異,“是有這麼個事兒,但那時候我們也還沒找到證據證明他就是真兇啊。”沒必要這麼不打自招吧?
“一看你就是來的晚,沒聽到打掃丫鬟們的叫喚吧。”程侍郎嗤聲道:
“她們稱,方才聽見聲響、隔著湖瞧見死者在此磕頭的同時,也見到他身後站著個很像公主白衣女人在逐漸消失!”
華寺卿鄙夷地看著他,“所以你想說甚?別說你覺得是公主冤魂夜行,押著凌探花向自己磕頭謝罪?”
“那你能怎麼解釋?不止一個人看到那個白衣女人了!”程侍郎氣沖沖懟他,“還有死者,我們趕來時也遠遠看見他自己在那裡磕頭!這你又怎麼解釋?”
華寺卿被堵得一時語塞,辦案者最忌迷信牛鬼蛇神,他自是不信什麼凌探花被公主鬼魂逼迫磕頭自盡。
但他也確實無法解釋,不少人包括他自己——在湖對岸看見凌探花自己一下一下地使勁磕頭,甚至還見到那白衣女人逐漸消失的衣角。
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玄微。
玄微站在他側後方一步,原本正靜默不語地盯著地上一處新鮮水漬看。
這假山石地,與前後的湖面尚有些距離。一般輕小之物掉下去,水滴應該濺不上來。
假設是水中魚兒躍水上來,甩帶水漬,則不該只有這一兩滴水濺在石地上;
但若不是魚兒躍水,那莫非是什麼重物方才掉了下去,才濺上這處水漬?
見到上司求助,她忙收回神思,垂首輕聲道:“大人,跪拜磕頭的著力方式,不會傷到脖頸。”
可是死者脖頸斷裂。
“而且,”玄微蹲下,輕捻起凌探花額頭血肉模糊處的些許顆粒,“死者傷口粘留的這些碎石子……似乎與這處山洞地面、山洞石壁,都不是同種質地。”
言下之意,死者額頭的致命磕撞傷,並不是在這裡形成的。
華寺卿不算意外,但也覺觸目驚心:“你是說,凌探花是被人殺害的?而且這裡不是真兇對他下手的地方?”
玄微預設。程侍郎嗨了一聲:“那還愣什麼,快去把羅弈河那個煞星押過來!”
“哎哎程老頭,不帶你這樣兒的啊。”
一道慵懶散漫的男聲飄來。不等人押,羅弈河自己主動到了,一臉無辜:“昨兒定的嫌犯明明有三個,就算死了凌探花也還有我和駙馬這倆呢,憑什麼只押我不押駙馬爺?”
“將羅弈河拿下!”程侍郎對左右部下喊道,冷笑著,“除了你還能是誰?你心裡沒點數?”
羅弈河兩手把腰一扶,理直氣壯:“我可是有不在場人證——”
“華大人!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