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漸漸升高,田裡的綠意一日勝過一日,就到了五月。
村裡的那個瘋子在消失了半年多又回來了。
這一回,他也不往山上跑,就在大隊裡晃盪,找個舒服的地方倒下就睡,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祠堂、學校、大隊部三個地方。
對於這個瘋子,大家的印象都不深,之前他不見影子,他的家人還以為他死在了外頭。
但大隊裡的孩子許多都不認識他,經常會遠遠地圍觀,指指點點,有那調皮的,還會扔石子。
要不怎麼說瘋子是瘋子呢,他會追著那些扔石子的孩子跑遍半個村子,把那些孩子嚇得哇哇大叫。
但喬佳月對這個瘋子卻是充滿審視的,她想起了火車站上的一瞥,總不會是她的錯覺吧。
而且她發現,他在追那些孩子的時候,總是保持著快要抓到的距離,似乎是故意嚇那些孩子的。
喬佳月跟喬父說過此事,表明了自己的疑問,那個瘋子不見的時候到底是去了哪裡?
他都瘋了,怎還會記得回家的路?
喬父摸了摸喬佳月的頭,讓她不要想太多。
而喬父真的看不出來嗎?
他並不是事事萬能的,這個瘋子確實有問題,就算要查,也不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只能慢慢來。
五一勞動節,廣播裡播報了京城和海市的文藝匯演,喬秋月羨慕不已,盼著公社再辦一次匯演。
社員們想到大隊都沒放過電影,也許久沒請過戲班子,就上大隊部,希望在雙搶的時候,大隊部放場電影。
至於戲班子,社員們認為只有在一些隆重的場合才能請,比如祭祀。
喬父不管這事,因為他知道無論是放電影還是戲班子,這個夏天都是不會成的。
不過喬宜兵和陳東方聊了聊,竟然起了衝突,只因喬宜兵想要請戲班子,但陳東方更喜歡電影。
對於老人來說,他們喜歡戲曲多過於電影,喬宜兵認為大隊持續幾年豐收,收入大漲,請個戲班子最好。
但陳東方覺得,請戲班子花的錢太多,而且要持續三天以上,不如請電影划算。
兩人爭論之際,其他幹部也被吸引住了,加入討論之中。
喬父見他們討論得熱鬧,轉身出了大隊部辦公室,就看到了外頭躺在牆根下的瘋子。
他挑了下眉,到底沒有驅趕對方。
如果對方不是真瘋,但能保持這樣十幾年,也是個狠人。
他繞到學校門口,白美蘭在教一年級的學生唱歌,孩子們稚嫩的聲音從窗戶裡飄出來,生動、積極。
電影和戲班子都不成,不如讓學校組織個表演吧,不過要以什麼名義呢?
生活條件好一些,社員們對於娛樂也有需求了,雖說有廣播,但總比不上視覺、聽覺上的雙重享受。
喬父繞著村子走了一遍,就走到了中學那邊。
因為老師不夠,學生們都擠在一個班裡,他們此時在認真聽講。
上一學期開學晚,老師都不是正規的,而這一學期,公社總算派了個人下來,還直接任命為校長。
這個李清似乎是被排擠出來,被扔到了這個破地方。
他頂著厚厚的黑框眼鏡,不善交際,面對大隊部的邀請,都沒有應過。
喬父問過喬宏致和喬宏遠,知道這個老師就是教語文,底子非常好,引人入勝。
他站著聽了一會,李清課上得確實好,引經據典,深入淺出,讓人忍不住跟著他的節奏走。
現在白若笙和李答也在學校裡教書,不過他們其餘時間還要下地掙工分,加上他們自己的研究,並沒清閒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