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平坦的青石路上,賀鴻雪推開裝飾著繁複花紋的玻璃車窗,看向窗外的景色。
和在城堡的房間裡看到的景色有些不同,四周雖然處在夜幕裡,但是卻沒那麼黑,抬頭便是星河在天,一條五彩斑斕的銀河橫亙天宇,雖然遠處打著閃電,但是並不影響城郊和城裡的居民。
“只是趕巧遇到了雷暴天氣,放心,這些雷會被導流器收集起來,轉化成靈力作為能源提供給城鎮。”張穆看她看得入神,解釋道。
“魔族會收集天雷?”賀鴻雪有些詫異,她沒想到魔族的科技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
“沒辦法,魔界本就靈力匱乏,還多雷暴天氣,收集天雷也是被逼無奈之舉。”張穆解說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就像情人的呢喃,讓人心嚮往之,不得饜足。
賀鴻雪關了窗戶,繼續和張穆大眼瞪小眼,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我羽雲臺的殺陣誅殺了你們那麼多魔族,我出現魔界都城,會不會……”
張穆笑著從身後環住她,將她抱在懷裡,輕笑道:“我說了很多遍了,入侵羽雲臺是我們的工作,而消滅入侵者是你們的工作,所以我們都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你們魔界的價值觀真奇怪。”賀鴻雪撇撇嘴,她實在不能理解魔界這種“淳樸”的價值觀,這種不是你是我就是我亡的事情,在魔族看來竟然只是工作。工作嘛,自然不會設計仇恨。
所以他們不會因為被人類誅殺而仇恨人類,也不會因為殺害了人類而抱有歉疚,一切都是人類的一廂情願。
“你說魔族不會因為被誅殺而產生仇恨?”賀鴻雪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加入魔族的價值觀裡沒有“復仇”,那麼清河岸邊的紅水陣到底是何人所為。
她一直以為那是魔族為復仇設下的陷阱,如此看來,魔族完全沒有這麼做的必要,那麼到底是誰在那裡設下如此狠毒的陣中陣。
“不能說沒有‘仇恨’,只是說當我們的行為出自我們的職責,而對方亦如是時,便沒有仇恨的必要了。”
張穆把頭埋在賀鴻雪的頸肩,呼吸著她身上幽微的香味,低低的耳語環繞著賀鴻雪。
“張穆,你屬狗的嗎?”賀鴻雪是在受不了他的粘人,好像他的身份被揭開以後,整個人,不對整個魔都暴露了本性,讓她是在懷疑他的本尊是不是條大狼狗。
張穆低低地笑出了聲,熱氣噴在賀鴻雪的耳後,和耳墜冰涼的觸感形成反差,讓她非常癢癢。
“我的原身,大概是你在識海內看到的那樣,比那個好看點。”張穆已經和她解釋過自己肉體的問題,他不介意再給她解釋一邊。倒不如說,他很喜歡她對他的好奇心,無論是出於愛意還是好奇。
很快,馬車在城門外停了下來,崇安城內非不要不可駕駛馬車。這條禁令賀鴻雪後來才發現實在有些多餘,以魔族的平均體質來說,他們跑起來可是比馬車快多了。
在門口的安檢處,賀鴻雪掏出了“穆先生”的令牌,果然立馬放行,她突然有了點狐假虎威的感覺。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安檢處的時候,安檢的衛兵叫住了他們,給他們一人塊小令牌,“兩位身上人類的氣味太重了,城裡的有些魔族可能會忍不住,這小令牌能阻隔人類的氣味,請拿好。”
賀鴻雪從善如流,把小令牌扣在了胸口的項鍊上,正好像個吊墜垂在胸前。安檢員又對張穆行了個大禮,便把兩人鬆了出去。
進入崇安城,賀鴻雪才知道自己對於魔族的刻板印象是多麼的可笑。
魔族的城邦發展和人類相似,都城內部分成了好幾個區域,各自有各自的功能,街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當然熱鬧,我們趁這次襲擊羽雲臺,去別的門派洗劫了好大一批靈石靈藥。”張穆慢悠悠地說出讓賀鴻雪原地爆炸的事情,賀鴻雪氣得扯住他板正的衣領子,聲音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你們還襲擊了別的門派?”
“對的,趁著各門派向自家求援之時,我們派人去洗劫了他們的靈識靈藥儲備。”張穆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好像我今天煎了個雞蛋似的輕鬆,完全沒有負罪感。
賀鴻雪知道他肯定又是那份“工作”的說辭,也懶得和他置氣了,只能在心裡的記仇小本本里又畫上一筆。
“這次弄到的靈石足夠崇安的城防和基礎設施好幾年的用量了,魔界的靈力資源太少了,靈脈已經接近枯竭,魔界之主這會兒正在頭疼呢。”張穆說這話的時候彷彿不干他的事,他只是淡淡地說出現實而已。
“所以魔族發動對外戰爭是為了……”賀鴻雪好像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