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岑言,張穆的情況要嚴重一些,他的神魂強行闖入天雷去尋找賀鴻雪自鎖的神魂,幾乎是被削了一層皮,此刻昏迷不醒。賀鴻雪握著他冰涼的手不知該怎麼辦。
她想起他在她識海中的模樣,一時間有些猶豫,可是想到“風月寶鑑”的白骨相,又釋然了。他和她一樣,不過是一具白骨。
“他的神魂受損,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你們給他找個廂房,我用神農鼎為他補魂一會兒,”何信月溫柔地說著。賀鴻雪趕忙喊來兩個雜役弟子,幫著把張穆抬到了她的疏星樓裡。
何信月也跟著來了疏星樓:“好久沒來你這兒了,他還好嗎?”
賀鴻雪知道何信月說的是誰,只回答道:“剛才在廣場上你不是見過了,活蹦亂跳的。”
何信月不去接她的話,只點點頭,溫婉端莊一如平常。二人進得張穆所在的房間,何信月拿出一個青銅小鼎,朝賀鴻雪咬咬了一滴指尖血。
之間那之間血懸在青銅小鼎之內不斷滾動,何信月把小鼎放在張穆的枕邊,自己則坐在一旁閉目施術。
賀鴻雪覺得玄妙,站在一邊看那口一掌大的小鼎,這就是靈犀谷的神農鼎。這也是她第一次見何信月為人治療神魂之傷。
她的那滴血在小鼎內滾動著,隨著何信月的術法,一股讓人安寧的青綠色靈力流從神農鼎流出,緩緩從張穆的天靈蓋進入他的識海,而神農鼎內的那滴血越來越小。
“夠不夠用啊,要不我再來點?”賀鴻雪作勢就要擼袖子割腕,被何信月攔了下來:“夠了,元嬰修士的一滴指尖血,足夠修補一個普通人的神魂了,咦……?”何信月停頓了一下,帶著疑惑讓賀鴻雪先安靜,她掐訣進入了張穆的識海。
和賀鴻雪白茫茫的識海不同,張穆的識海是黑暗的,帶著不可名狀的扭曲,彷彿深深的漩渦馬上就要吞噬一切外來者。
何信月快速退出了他的識海,並且執行冰心訣鎮定神魂。
“鴻雪,這位是你的什麼人?”
“呃……姘頭,相好的,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吧,怎麼了?”賀鴻雪看到何信月明顯地有些暈眩,掏出點金筆給她來了一記“畢令·無我”幫助她穩定神魂。
“那他到底是什麼人,你查過嗎?”
“他是人間的遊訪大夫,我把過他的脈息,確是是人類的肉體。”賀鴻雪想了一下,還是把在自己的識海里看到的告訴了何信月。
“阿月你……不要和別人說,我在識海里看到的他的神魂意識,狀似人類,但四肢修長,體高且生有利爪,面容倒是相差無幾。”她斟酌著用,想著怎麼才能準確形容自己看到的張穆的神魂面貌。
何信月沉吟良久,回答道:“人的神魂狀態本就各異,不一定和自己的肉身完全相同,只是這位張大夫如果只是以為普通的遊方醫生,那他的神魂世界也太詭異了。”
“不管怎麼樣,先修補好了等人醒來吧,夠不夠,再來點?”說著賀鴻雪就挽袖子又要割腕。何信月無奈地拉住她:“夠了夠了,你先去換身衣服梳洗一下吧。”
賀鴻雪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袍都被三絕陣的天雷燎糊了邊,髮髻散亂,身上更是一股泥土的腥味。
她有些不放心,叫來了兩名雜役弟子看守在門外,自己回屋去拿了一套換洗的衣物,又帶上了髮梳等物,打算去後山的溫泉好好放鬆一下。
誰知溫泉李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哎,我說是誰,這不是我們的元嬰大能賀鴻雪嗎?”女聲帶著特意的陰陽怪氣,很明顯和賀鴻雪是舊相識。
賀鴻雪一聽就辨別出了她的身份,也不見外地脫掉衣裳進到水裡,問道:“李夜嵐,你不在前面聯合大會收人,來我這偷懶,當心被你師父發現了再罰你關禁閉。”
被稱作李夜嵐的女子在氤氳的霧氣裡發出呵呵的笑聲:“我只要消失不見,師父就知道我準是打你這兒的溫泉主意,要伐也不急於一時了。反正都要關禁閉的。”
賀鴻雪剛惡鬥一場累得很,懶得與她口舌相爭,倒是李夜嵐繼續說道:“聽說你在尋珍坊拍了一對八品合歡玉珏?”
“對啊,那是你們合歡宗的東西?”
“那種佛修的合歡玉珏怎麼可能是我們的,我只是好奇,你把另一半送給了誰?”李夜嵐往賀鴻雪這邊蹭了蹭,“給姐妹講講,遇見了什麼緣法?”
賀鴻雪屁股往外挪,堅決遠離李夜嵐這個八卦女王,她今天和她說了玉珏給了誰,明天全修真界都知道賀鴻雪又多了個相好的。
“行了,你不說就算了,我泡夠了,你好好歇著吧。”李夜嵐因為在溫泉李躲懶,沒有看到廣場上賀鴻雪的從天而降,但從她身上冒出的燒焦味兒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這人準是又被天雷劈了。
賀鴻雪看著李夜嵐婀娜的背影從溫泉裡走出去,感嘆於合歡宗的女弟子身材真是一等的好,想著這些不著調的事情,她慢慢睡了起來。
她是被梳頭的感覺弄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