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雪出事了。”江鶴秋推開摘星樓的大門,時值午夜,一輪圓月獨佔天穹,月朗星稀,不見星河。
但江鶴秋能明顯地感受到屬於賀鴻雪的那顆命星在瘋狂閃爍,彷彿她的內心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方續被喚了過來,江鶴秋問道:“查出來鴻雪最後出現在哪兒了嗎?”
“查到了,是在離陽城附近村落的向日葵花田,當時和她在一起的還有岑言和一個凡人。”
“然後他們就消失了?”
“對,花田裡留下了打鬥的痕跡,大片的火燒痕跡應該是柳令·天歌,定是鴻雪出的手。”方續已經讓人找了幾天,最後只能確認賀鴻雪被人強制塞進了秘境裡。
“師兄,明天就是聯合大會了,你不能離開。”方續攔住了想要出去的江鶴秋,“我們都相信鴻雪,對嗎?”
“但是……她修仙這一路上走得太順,如今這劫卻是直接撼動她的靈基,我怕她……”一向沉穩的江鶴秋此刻明確表達了擔心,他是看著賀鴻雪一步一步成長的,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離開,但是如今命星傳遞的危機感是前所未有的,甚至高過他自己元嬰渡劫時的天劫,和雲髓星圖繫結的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那種極限的拉扯。
他走出房間便停在了走廊上,望向漆黑的夜空,“我會試著用雲髓星圖聯絡她,我不會離開。”他又恢復成了那個老持沉重的年輕掌門,方續有些不放心,想要守在他身邊。
“你去忙吧,我定能找到她。”江鶴秋淡定的語氣有一種天然的安全感,方續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明天就是聯合招生大會,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各大門派人員已經到齊,有意參加修仙測試的凡人也透過羽雲臺的安檢進入了正殿廣場,他們必須在此打坐冥想一日,這也測試的一環。此刻廣場上人頭攢動,人群中不乏竊竊私語者,討論的內容無非是最近傳聞的羽雲臺賀鴻雪修為造假和羽雲臺勾結魔族。
江鶴秋換上出席正式典禮穿的道袍,前往登仙台的正殿廣場。
他帶著元嬰強者的威壓出現在登仙台上時,廣場上鴉雀無聲。
是了,他們都過分在意有關賀鴻雪的傳言,而一時間忘了還有江鶴秋這麼個元嬰大能。
江鶴秋一言不發,手握一副卷軸往天空中一拋,卷軸消失在夜空中,隨即萬千星輝在天穹鋪陳開來。一時間星河在天,如幻如月如水中月,如虛空如響如犍闥婆城,如夢如影如化,如鏡中像。
在場的修士和凡人無不舉頭望天,這正是羽雲臺鎮派之寶——雲髓星圖!
在場的很多修士並未真正見過這個從不輕易出手的法寶,此刻也是讚歎不已,只覺三生有幸能在雲髓星圖的幻境裡修行,便連忙打坐開始領悟。
越來越多的人互相效仿,原本熙熙攘攘的廣場漸漸安靜了下來,人人都在雲髓星圖的籠罩下進入了冥想。
而江鶴秋一邊控制著自己的靈力流量,穩定地維持著雲髓星圖,一邊試著去碰觸賀鴻雪狂躁不定的命星,他知道此刻羽雲臺需要他,他的師妹賀鴻雪也需要他。
身在小世界裡的賀鴻雪靈識還蜷縮在天雷封鎖的靈基中,由她狂暴的靈力引起的靈脈紊亂已經開始扭曲小世界的構成概念。
“我執”對於修士來說是非常危險又常見的修行劫難。能夠突破金丹境界的修士或多或少都會不同程度地走過這一遭,而賀鴻雪因為天性隨意加上可怕的天賦,竟然讓她一路破境元嬰都不曾遇到此種劫難。
“小雪,小雪。”張穆搖晃著賀鴻雪的肩膀,試圖把她從意識中拉回,可是此刻的賀鴻雪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彷彿一個木偶般在張穆懷中。
“這個娃娃,自己渡劫還要搭上老夫的小世界嗎?”腦袋前輩也有些著急,再這樣下去,很難說先崩潰的究竟是哪一方。
“前輩,要如何進入她的靈識?”
“你一個凡人要進入修士的靈識,首先需要靈力傳導媒介。”
聽聞“媒介”二字,岑言二話不說割破自己的手腕伸到張穆面前,“張大夫,用這個。”
張穆略略停頓,但此刻已經不容他多想,周遭的草葉已經開始在狂亂的靈力流裡亂竄,賀鴻雪的眼睛越來越空洞。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做什麼?”
“什麼是我,什麼是魔?我為什麼要殺魔?”
無法控制的問題充斥著賀鴻雪的身體。
張穆吸了一口岑言的血,然後直接吻上了賀鴻雪的唇,在把媒介之血渡過去的同時,也把自己的意識送進了賀鴻雪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