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方的黑王殿,站在那黑暗陰沉的大廳裡,在那巨大望不見門頂的大門下,遙望著那片遠方,一金一暗的眸子看透了世間一切,無論距離、迷霧,亦或人心。
我遙望的地方是天庭,東方與西方,隔著整個天界,在與天傾雲對視。
他終於看完了我寫的信,朝我點了點頭。
我暗下眸子,轉身負手,揮手卷起巨大黑霧,不再與他的交流。
毒珠跟隨我的腳步,臉上滿是疑惑,不解地問我:“王,您是真心想要與神帝聯手擊殺魔主?”
三個月前,我以黑王之名號召天下勢力前往神帝的天庭,充實神帝的兵力,加入神帝的勢力,並書信一封,派信使趕到天庭,於今日送與神帝。
信上內容如下:
魔主今日有約,天庭宜血,殺偽神,誅仙靈。待功成之時,你我讓其功虧一簣。
我似笑非笑回道:“說是,也不是。”
毒珠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知道我有計劃,計劃若要成功,必定需她率眾配合,所以很聰明地福身說道:“願聽吾王教誨。”
當日我與魔主之談,三界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我思考一番後,便將心中考慮全盤託與面前二人。
“五魔並非是五隻魔,其中一魔只是魔主法力偽造,實際只有四魔,神帝取走了他們的神格,他們才是最正統的古神,這也是神帝為何強於現如今三偽神的原因,因為只有神帝是真神。”
“欲滅濁氣所汙的古神之身,唯有用神格才能消掉他們身體中的濁氣,如此,四魔方滅。”
“我本欲與魔主合力對抗神帝,可惜日月妾被神帝劫擄,我無法在明面上與魔主結盟,反抗神帝,好在紅花協同銀浦歸來,並告知我日月妾被關押的位置,前兩次關押日月妾都被日月妾逃了出來,神帝已經很警惕了,尋常人尋常手段必定救不出來日月妾,我已經想好了,待第二次神魔、神帝分心的時候,就是紅花營救日月妾最好的時機,而一旦日月妾被救出來後,我們立刻反水,擊殺四神!”
“記住,去到天庭,不要亂說話,只管動手!”
聽到此等通天大事,毒珠有些心驚,細細思索後,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麼黑王殿將得到四枚神格,取代天庭,掌管六道輪迴。”
我對此沒有多大興趣,隨意回道:“這個再議。”
毒珠有些憂慮:“對了,王,用神格消滅魔身這種事情聞所未聞,這對神格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傷害?神是三界的秩序,神格可以說是神的心臟,一旦神格出現問題,那影響可就大了。”
我眼睛一眯,說道:“也不是不可能,神帝魔主胸中幾十萬年的城府,不可不防,連我如今都被他們當做槍使,捲入他們的恩怨中,其二人話中幾分真幾分假全然未知。”
毒珠跪下,求道:“王,求您讓我加入這一戰吧,我如今除了黑王殿已然無了牽掛,我......我......再也不想被您拋下了。”
毒珠一身翠綠的裙襬搖搖曳曳,清脆的鈴鐺聲叮叮噹噹,臉頰光滑,暗色的嘴唇溼潤水嫩,對著我低頭順目。
她忠心耿耿,做了我五千年的侍女。
八百年前,整個黑王殿都為我而戰,只有她被我留下,那種寂寞孤獨是對她最大的殘忍。
我嘆了一聲:“起來說話吧。以前並非我要留下你,只是我無力護你,這次我答應你了,你可以參戰,因為這一戰與那一戰相比,我們的勝算大了十倍。”
毒珠喜上眉梢,剛起身,空氣突然一變。
外面的天暗下來了,和這未點燈的大殿一樣漆黑,不僅僅只是天界,人界也是一樣,亙古而存的惡氣染黑了所有一切,雷聲,水聲,炸裂聲,隨著沉悶的空氣傳來,翻滾的風雲中,開始瀰漫血色,在大地中也流淌。
天庭的方向匯聚巨大旋渦,不斷攪動,不斷吞嚥,光芒與渾濁混雜著,彷彿發黴的包子,一口下去強者生,弱者死。那裡是最高的戰場,它將死亡的邀請帖發給了全部生靈,選定勢力,三界將重新洗牌,決定誰才是真正引領眾生的神。
而氣氛,緊張得如七根繃緊的琴絃,稍有不慎就會斷掉,打散棋局上的棋子。
我散去礙眼的黑霧,望著那天庭,一聲嘆息,那蒼生的禍,又將如蝗蟲一般,將那些有血肉的,啃食到只剩下骨頭。
毒珠捧起白徹玉盤中浸水的珠子來到我面前,古長青的內丹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漂浮著,憑空長出無數藤蔓,一寸寸鑲嵌在我的身體上,化作最合適的鎧甲。
毒珠笑道:“這一次,我終於也能和您同生共死了。”
她手上託著一朵九瓣黑蓮花,光芒靠近它都會被吞噬,彷彿黑洞一般,恐怖、瘋狂、邪惡,帶有無盡的侵略性,凡人若是靠近這黑色蓮花千里範圍,魂魄會被吸走,肉身化作白骨,剎那無存。
鑽研了那麼多歲月,她終於做出了天地間最可怕的毒,這是一種可以腐蝕神靈的毒,而在親眼見識了這九瓣黑蓮花的威力之後,我不再擔心毒珠的實力,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再將她的戰場只限制在殿中的原因。
“記住你該殺的人。”我對著旁邊的颯沓風說道。
他痴迷地撫摸著刀身,彷彿在撫摸著愛人一般,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還愛著他的刀,每日拿在手中,睡在身旁。
若單單隻輪刀法,他早已巔峰造極,連我也比不上他,所以他是刀聖颯沓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