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珠張大了嘴巴,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漸漸的,一種親近感油然而生,同為生而悲慘的黑狐,而我走在了她的前面,如何能不崇拜。
一種名為狂熱的東西在心中生根發芽。
鼓起的衣袍漸漸平息,我暴躁的情緒消散,一雙眸子古井無波,看著眼前的毒珠,低吟一會後,黑霧在她腳下匯聚成一朵黑雲,帶著我們沖天而起,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她嚇了一跳,伏在雲上,四肢緊緊抓著蓬鬆堅韌的黑雲,緊張兮兮地問道:“前輩,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面無表情地回答:“殺人。”
毒珠一愣,腦子微微一轉之後,似乎明白了要去殺誰,斗篷下帶著疤痕的嘴巴彎了起來,心中也帶著莫名的興奮。
望了望天象,我手指簡單掐動,輕而易舉的算出方位,隨後疾飛而去,轉瞬之間,在千逸城外的一處小山丘上,便看見了一個疾馳的人影,我定睛看去,是剛才不久前救的那個人。
那人只見身後天上無數黑雲壓頭,剎那遮蔽了半邊天,驚恐地停了下來,心中焦灼不斷,卻只能耐著性子在原地等待,因為他明白實力的差距,似天上的那種存在,翻掌之間百里鳥獸不存。
看著底下那不安佇立著的人,我點了點頭,看向身邊的毒珠,只見她掀開斗篷露出醜陋的臉,那嗜血的眼神、危險的嘴角無比熟悉,只是在強制隱藏自己殺戮的慾望。
從她身上,我彷彿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漫天的黑雲之中,我獨取一朵,載著她與我,在一片雲霧彌散之中,緩緩落在那人面前,那人看清了我的臉,錯愕中帶著驚喜:“我道是誰,原來是閣下,剛才一別我心中甚念,不知來尋何事,若可賞臉,前方二里有一茶攤,淡茶几杯使你我相談,可否?”
我臉上帶著略微的嘲諷:“你的斷頭茶麼?”
那人臉上頓時一變:“閣下這是何意?”
一旁的毒珠已經忍耐不住,掏出腰間毒匕,怒叱道:“賊人,拿命來!”
毒匕上無數毒液灑滴出去,那男子霎時飛速後退,躲開那翠綠的霧,毒珠見此法無效,咬唇欺身,一把毒匕舞得如漫天綠花紛紛,卻絲毫奈何不了對方。
畢竟毒之一道,謂之陰險二字,非強攻之路。
“叮!叮!叮!”
兵刃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男子見毒珠道行實在差勁,一張滴膿的醜臉噁心非常,尋了一處她的空隙,眼中鋒芒鋒芒一閃,一柄長劍如游龍鑽入,頃刻間就要毒珠削頭喪命!
毒珠大駭,欲回身逃逸,卻已萬事皆定,見著男子臉上得意的表情,她心中唯有絕望。
在此萬分危急之時,我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那長劍在我眼中慢得可以,但她卻躲不過,雖然這是她的劫,但我又怎麼能讓難見的一隻黑狐死在我面前呢?
我啟唇,是不用質疑的聲音,可讓八方聽從,可讓麟王退讓。
“捆。”
男子只覺四面瞬間重壓束縛,手中長劍拿捏不住,掉落與地,雙手緊靠,肩膀聳起,雙腿併攏,跟個人柱一般動彈不得,直挺挺倒在地上,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一雙瞪大的眼睛滿是血絲,如同待宰的公牛。
毒珠微微一怔,望向我,一時也不敢動手,我朝她點點頭:“想殺便殺吧。”
“噗嗤。”
話音未落,男子的頭顱便已經被拋飛,鮮血四灑,灑在她的臉上,只見她臉上滿是開心的笑容,彷彿得到了喜愛的玩具的小女孩,那麼的天真無邪,那麼的合我胃口。
她重新用斗篷遮住自己難看的面容,來到我身邊,朝我低身:“多謝前輩仗義相助,毒珠萬死難報。”
我不語,定定地看著她,伸出雙手撫上她瘡痍的臉頰,她嚇了一跳,如著火一般猛地朝後跳了一步,耳根泛紅,支吾道:“前......前輩!”
手掌玷染上骯髒的膿液,與正張嘴要咬的小蟲,我用力一震,小蟲化作粉末,負手於身後,我看著臉色又變得蒼白的毒珠,說道:“你可曾想過恢復容貌。”
“我......我自己的情況清楚,滿身劇毒,便是再過上幾千年也只能是這個樣子。”
我微微一笑,再伸出手掌的時候,一根黑髮悄然浮於手中。
“這是我身上的一根毛髮,所有傷疤,都會被這根毛髮掩蓋,恢復你原本的模樣,要不要?”
毒珠渴望的眼神不斷地在那根毛髮上掃過,欲言又止。
我心中明白,身為黑狐,在這天界中必定要遭受無數排擠,她雖然內心脆弱卑微,但外表有自己的高傲,無功無過,又怎麼敢受我大恩。
輕輕一吹,手掌中的毛髮頓時斷作無數截,不等毒珠答應,就自顧自地鑽進了她的衣服裡,覆蓋在她身上,黑霧從斗篷的缺口處飄出,她撫上自己的臉,再沒有往日的粗糙與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