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睛,思緒沉入心中,如果妖族殺害了他的親人,那麼他復仇,似乎也並沒有什麼過錯,但恍惚間,我總覺哪裡非常彆扭。
“不對。”
血盡染反問:“我做得不對?”
“對,我覺得你做得不對。”我睜開眼睛,非常肯定的回答。
血盡染自嘲地搖頭,原本他以為如果他將自己為何這樣對待妖族的理由說出來,同是人族,而眼前這位長庭落心的友人也算生得五官凌厲,俊美不凡,又是將軍身份,久經沙場,久見人心,會理解自己,沒想到竟也是一個迂腐之人,心中頓時再沒有了任何想要與我談話的慾望。揮劍,是鋪天蓋地的冰凌,這每一道冰凌的威能並不下於“長河落日”。
境界不代表戰力,神通境界可戰天人境界,他的實力,早已經高於家主。
這代表著他心中有絕對純粹的道意,可以將身體中每一份靈力完全掌握,二十年磨礪劍心,一顆劍心早已經被磨成冰劍的樣子,無塵無暇,其中,唯有純粹殺意,若用來對敵,可無往不利,所向無敵!
我在漫天冰雨中急速穿梭,如果讓一根冰凌碰到身體,那就是一個窟窿,冷汗涔涔。戰鬥中被壓制又無可奈何,這代表我已經漸入險境。在對面甩完一次冰雨後,要再甩一次冰雨時會有一個空檔,我就藉著這個空檔向他前進。而越前進,冰雨的密度就越大,我躲閃難度就越大。
冰凌砸在地上,伴著劇烈破碎聲,還帶起無數白霧,遮蔽了眾人的視線,年輕一輩個個仰頭墊腳,四處亂跑,想要看戰況到底如何,看血盡染大哥是怎麼把那個狂妄的年輕將軍給打得落花流水。
只有血羅漢與俞千磐俯首靜靜看向白霧的深處,也只有他們能看到裡面的情況,眼睛緊緊盯著,這兩人打起來已經不似小輩之間的較量,實力太強,一個不慎連他們都來不及救援,到時候掀起血月府與元帥府的戰爭,那可是都城中的大事。
“星落九塵!”
九道亮光化作一道,在冰凌雨中摧枯拉朽,直取血盡染面部,饒是這等人物,面對這奪天地造化的一式劍招,也不由得眼瞳猛縮,手中靈劍舞如狂蛇。
“叮——”九道金戈碰撞的聲音,眾人只覺得耳膜騷動,破風突現,場中突然風起雲湧,白霧驀地被爆風吹開,血盡染像是被巨錘砸得斜飛,如落石般射在屋簷上,牢固的屋子受這股巨力不能,崩塌大半,瓦片板磚亂飛,站在旁邊的血月府子弟趕忙躲閃,偶爾有血月府子弟被飛石砸到,發出痛叫。
血盡染似乎不敵此劍!他可是都城年輕一輩第一人!
只是不敵此劍,並不代表會敗於此劍。待飛塵瞬息落下,見到血盡染安然無恙,站於屋簷高高在上,血月府子弟才鬆了一口氣,那九道亮光實在太過可怕,更別提化作一劍,並不知道血盡染大哥真正實力的他們,有點怕他會敗在我劍下。
但沒有人知道血盡染此刻心中的詫異,他看著手中靈劍上面覆蓋的冰層已經碎了大半,露出潔白的劍身,哪怕劍身迅速被新的冰層覆蓋,立刻完好如初,也沒有辦法改變剛剛被擊破的事實,而他的衣角,已經被劍氣撕開得破破爛爛,身上也並不是完好無損。
這一劍,已經有了天人境界的實力。
“現在,願意聽我說了嗎?”
我忍住想要立刻喘粗氣的衝動,將橫立的劍身猛地豎直盪開冰霜,一身正氣,浩氣長存。我竭力裝得跟血不染一樣從容,這樣才有與他對話的資格,如果在戰場上遇到這樣強大的敵人,我會毫不猶豫地逃跑,這是境界上的問題,我們之間靈力量簡直天差地別。
血盡染將靈劍插在地上,半塌的屋子頓時覆上一層厚厚的冰,總算是遏止了更惡劣的倒塌發展:“你想說什麼?”
“我說你想屠滅妖族是不對的。”
“那說完了嗎?”血盡染兩道淡淡的直眉皺起,原本以為要說什麼,沒想到還是這句話。
“還沒有。”
終究還是選擇尊敬自己的對手,血盡染伸手擺出了一個請的動作:“願聽詳敘。”
“我問你,你可曾見過心地極壞的人。”
這算是什麼問題?血盡染點點頭:“見過。”
“那可曾見過心地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