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中面對少典的勸說時序墨雖然嘴上說著沒有必要,不想去,但他心中卻仍想再見珈藍一面,之前沒有想起她來,現在想起了又突然變得彆扭起來。
情竇初開之時青桐唯一喜歡的只有她。即使時光荏苒,物是人非,但情還在。記憶騙不了人,感情同樣騙不了。只是現在的他已不是當初的青桐,再濃烈的情,也有變淡的一天。
但少典的話一直徘徊在他心中,或許……真的不會再見了。
去看一眼,也算是了卻一樁舊日陳緣。最後,他這樣對自己說。
當天夜裡,序墨潛入安廷王府的地牢中,這裡機關重重他倒是廢了些功夫。只是他沒想到,他前腳剛進入石室,招含後腳便進來了。他連忙找了個地方躲著,看看招含想做什麼。
然而招含什麼也沒做,他平靜的坐在石臺上看著半沉在水中的珈藍,珈藍半睜著眼,目光呆滯似夢似醒。
招含背對著他,只待了半刻鐘就走了。序墨從黑暗中走出,跨上石階站在石臺上。他平靜地望過去,珈藍一身藍衣浸在暗紅透明的池水中,瘦小的身軀隨著水波微蕩。
珈藍的模樣與記憶中完全不同,她變了。
他也變了,他們都變了。
他沉著臉蹲下,嘗試著伸出手摸摸她。然而他顯然忘記了珈藍此刻被懸吊在水池中央,他根本摸不到。
他定定看著她半露的臉龐,心中竟然沒有半分波動,也對,再濃烈的情,經歷了這樣的事後怕也是會消磨的一乾二淨。
多少年了,序墨一直盼著有誰能叫出他真正的名字,將他從殺戮中喚醒。他現在能夠理解珈藍當時的心情了,也可以想到他當時對她說的話有多麼可笑了。
珈藍平靜的臉龐在跳躍的燭光中忽明忽暗,他想叫她的名字,珈藍……
輕啟薄唇,卻最終只發出一聲輕笑。
是啊,天道在看著他們,他們這幾個相關聯的,不能互相叫出對方的名字。
一旦被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天道就一定會直接將他們消滅。
呵,還是別叫了,一個名字,罷了。
三千年前
初醒時,剛剛睜開眼就看到珈藍一身藍衣坐在樹下的鞦韆上,陽光正好,天朗氣清,她壓住被風吹亂的頭髮抬頭看他,嫣然一笑。
他靈力不穩,形體並沒完全化好,此刻正半卡在本體上出不來……
她咯咯笑著,用力蕩著鞦韆飛到他面前,鞦韆落下,她停在他面前。她的眼中映著他的模樣,尚且幼小,甚至有些恐怖的模樣。
她柔柔地看著他,摸了摸他長著嫩芽的尖耳。
他的半張臉樹皮未退,另一半臉則光潔如玉,額頭上爬滿縱橫交錯樹根狀的藤條,一藍一綠的異眸眨了眨,似乎對她的舉動感到好奇。
“醒了?”她語氣輕柔熟稔,全然不似第一次見他的模樣。
他後半部身體依然融在樹幹之中,腰部以下的部分全都陷在裡面,動彈不得。
珈藍見他出出不來,進又不能再進去的模樣輕輕笑了起來,“怎麼這麼著急要出來?”
他沉默不語,只是看著她。她笑的樣子十分好看,眉眼彎彎,柔的像一潭溫暖的池水。心口微涼,他依舊懵懂著任由她將他按回去。
她說:“還不到時候,再睡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