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在醫院裡面聽到那些話之後，我整晚睡不著，吃藥也不管用，我那個時候相當於離職了，不能享受員工福利，要給高價才會有藥。我看鄭遠波也是睡不著，於是我們兩個就去了等級低一點的第三精神病院看病。”
田峰像是有些頭暈，他晃了晃腦袋，強打著精神繼續往下說：“誰知道，那個女人竟然一直追蹤著我們兩個，在醫療系統上看到我們在第三精神醫院看病，就讓我們住院。
還說，如果有辦法搞臭第三精神病院的招牌，就給我們兩人每人二十萬酬勞。”
“就是說，你們在一開始來第三精神病院看病的時候，根本沒有嚴重到要住院？是你們收了錢之後，為了方便行事才故意要求住院的？”蘇桐質問著田峰。
“如果不住下來，我們搞不了破壞啊？”田峰聳聳肩，穿著束縛衣的他動作不太靈敏，令他整個行為舉止都有些滑稽。
“對方讓你怎麼搞破壞？”蘇桐緊接著追問。
“她叫我們住院之後，再沒有找過我們了。我打電話過去。她只說不用擔心，該搞破壞的時候，就會有通知，讓我們就老老實實地做個病人。”
田峰是怎麼也沒想到，他當初還以為是個舒服的差事，誰能想到裡面有這樣的陰謀呢？
“你是從什麼時候發覺自己有問題的？”蘇桐心裡自然是清楚，藥是第一精神病院下發的，就是算到會讓田峰和鄭遠波吃下，只是田峰這個老油條居然沒有鄭遠波那麼嚴重，那肯定是田峰自己察覺到什麼。
“鄭遠波發狂咬人的時候。”田峰又開始回憶起那個午後的咬人事件。“鄭遠波是個二慫，就算再生氣，他也不會動手打人的，更何況是那種咬到見血都不鬆口的？
呵呵，我當時還以為是那個女人私下跟鄭遠波說過開始行動了卻沒有通知我，我和鄭遠波怎麼說也是搭檔，所以……”田峰沒有再往下說。
蘇桐也推測到一點了，因為鄭遠波在醫院發狂了，田峰卻沒有，但是為了不暴露也為了達成搞破壞的目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鄭遠波裝作發狂。
“藥呢？你知道有問題？”蘇桐不在發狂的問題上糾結。
“我在第一精神病院好說歹說做了快滿三年了，那些治精神病的藥，多多少少都會有副作用，我見多了。
我知道自己沒病，自然不敢吃，有些藥進口就會融化，我躲不過護士醫生才吃下去的，有些我藏在舌頭底下，沒吃。”田峰被束縛住的雙手掙扎著左右搖動，他冷靜地說著。
“那你知道你藏起來的那管助眠劑，不僅劃傷了我們隊長，還害他感染上艾滋病了嗎！！”
蘇桐只要一想起許颯因為感染了艾滋病而不得不把工作辭掉，還跑到國外那麼遠的地方，她就恨不能把這個田峰手撕了才痛快。
“哈哈哈哈哈，又多一個人了！！！哈哈哈哈哈，終於有人跟我一樣慘了，”田峰興奮地又開始了狂笑，“哈哈哈哈哈，太好了，還有一個警察隊長陪著我一起死！！！”
蘇桐不跟他浪費時間，有這種扭曲心態的人，別人的不幸，都是他們快樂的源泉。
蘇桐將手機的錄音按了暫停，站起身來，對田峰鄭重地說道：“我知道你以為自己很不幸，但是鄭遠波比你不幸多了。”
“他做的事情跟我一樣多，不，他比我更加狠，他咬人，我沒有！”田峰一改先前對鄭遠波的愧疚，瘋瘋癲癲地試圖將鄭遠波也說成跟自己，甚至比自己個狠的惡人。
蘇桐搖搖頭，她知道，其實田峰內心還是對鄭遠波這個被牽連進來的人懷抱著愧疚，是她方才的指責激起了田峰的應對機制，令他說出這樣的話。
“你知道，或者換句話說你相信自己沒有病，所以你沒吃藥。你以為，鄭遠波為什麼要吃藥？”蘇桐帶著都中憐憫的眼光看向田峰。
田峰聽了以後，愣在當場。連蘇桐離開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一開始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緊接著蘇桐聽見房間裡傳出一陣陣悶聲撞擊牆壁的聲音，伴隨著田峰一時大笑一時狂哭的聲音。
鄭遠波可能確確實實如田峰所說的，他不過是個二慫，為了能掙快錢買房，他偷屍分屍，還潛入醫院伺機搞破壞，這些種種，都違背了他的性格，他硬著頭皮去做這些令自己良心不安的事情，會令他陷入極度的焦慮失眠當中。
醫生開的藥，他會毫不違背地吃下去，因為吃了他才會感到放鬆。就算他的身份是一個臥底，但他同時也相信自己是一個病人。
田峰不一樣，他是賭徒，沒有什麼賭品，也沒有人格可言，只要能收錢，良心放一邊。
田峰貪錢無德，鄭遠波內心脆弱易策反，這樣的兩個人，蘇桐不得不說，對方還真是選對人了。
如果田峰不是太老鬼，恐怕，這件案子就是涉案人員全死光了，恐怕還真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何星辰去了一趟之前田峰住的病房，找到了之前在第一精神病院開的藥，也向第三精神病院找來了田峰和鄭遠波的用藥清單。
“通知孫局下發逮捕令，我們現在立刻去第一精神病院，讓周莉拿著逮捕令到那邊找我們。”蘇桐接過何星辰遞過來的物證，一邊往外走地說道。
這個時候，第三精神病院的院長林康迎面走來。
“蘇組長，”林康一臉感激地說道。
“院長，我們現在有事要辦。”蘇桐沒打算這個時候來做什麼友誼交談，蘇桐快速地往電梯口走。
“我不敢耽誤蘇組長的要緊事，我只是想說，你們若是要找維森的話，去第一精神病院是找不到的，我知道他在市中心有休息的地方，你們找找或許有用。”林康笑著跟上了蘇桐的腳步。
蘇桐聽到這裡，有些驚訝地看向林康，她之前是不是小看了這個貌似市儈的院長了。“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