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莉送來碘伏和棉籤,順手把孩子抱走了,特別會哄,對懷寬說:「小少爺怎麼這麼棒呀,吃了那麼一點橘子藥水就出了一身的汗,要不要去洗洗?咱們洗乾淨了再睡上一覺,明天一早起來病就好了。」
懷寬心心念念睡前說過的話,他的病好了才能和爸爸一起去幼兒園的開放日,立刻就答應了。
臨出門還叮囑紀敏之:「媽媽,你要乖乖地搽藥哦,明天一早起來就好了。」
紀敏之原本還在擔心他和趙莉不熟又是剛醒會不樂意,結果特別快樂地就被抱走了。
看來是家裡的阿姨們不大會,孟既景的這個阿姨就很會哄他。
孟既景推著她坐在床上,碘伏一抹上去沙沙的疼。
紀敏之垂著眼攥著手,忍著沒叫疼。
額頭上一小塊紅腫,擦破了一點皮,只在表皮上洇了些血,不算嚴重。只是面板白,顯得有些駭人。
孟既景換了兩根棉籤又抹了一遍,也像懷寬那樣吹了吹,問:「怎麼還掉下去了?我的床你睡不慣?」
聲音裡帶著笑,低低沉沉的。
她低下頭被他託著下巴又抬起來,支吾著不知說什麼,聽見他又說道:「幸好兒子這點兒不隨你,倒頭就睡不認床。」
她想頂嘴,說我現在也不那麼認床了,最後什麼也沒說。
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剛才還在夢裡搶她的兒子,害得她從床上掉下去磕破了頭,都把她給嚇醒了,討厭死了。
投在臉上的陰影不見了,壓迫感還在。
呼吸吹拂在她額頭,近在咫尺。
她想說你出去吧,那張臉忽然退開。
又換了棉籤拿在手上,握著她的小腿抬起來。
紀敏之瞬間緊繃,腳尖都繃直了蹬在他的大腿上,抬起,又被按回去。
孟既景撩開浴袍的下襬,裡面還遮著裙襬,往上推開露出膝蓋,果然也是紅的,倒是不腫,提得高些就著燈光細看也沒有傷口。
換另一條腿再看,也是一樣。
握在上面的手一鬆,紀敏之連忙抖開被子把腿塞進去,背過身去側躺著,被角一直蓋到鼻子尖。
孟既景沒看見似的站起身,收拾好棉籤和碘伏瓶子走了出去,留了道門縫沒關。
紀敏之探身看著,不一會工夫,趙莉抱著洗完澡的懷寬進來放到被子裡面,又誇了兩句囑咐他閉眼睡覺。
小腦袋點得撥浪鼓似的,立刻側躺著擺好入睡的姿勢,還對她說了聲晚安。
很快,就聽見均勻的呼吸聲。
紀敏之想,這下應該可以一覺到天亮了吧,拜託不要再做夢了。
忽然想起,孟既景說他要回安城,紀敏之霎時鬆了口氣的感覺,等明天睡醒,他走了,她就可以帶著兒子回家了。
第二天,午覺都睡醒了,孟既景還在家裡,和懷寬一起偎在沙發上,玩著梁善的小奶貓。
紀敏之沒忍住,試探地問:「你沒事麼?」
兩張臉同時抬起朝她看去,異口同聲:「什麼事?」
就連嘴裡含著根小手指的攴攴都圓睜著眼睛看她,彷彿也在問她:什麼事?
紀敏之乾脆問道:「你不是說要回安城?」
孟既景瞭然地笑,低頭繼續逗貓,隔了會才想起她似的,回道:「再呆兩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