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白驀然渾渾噩噩的腦子裡終於有了一絲清明,因為在那並不算刺眼的陽光下,她遠遠的就看到了月火殿幾個秀美的大字,那道牌匾靜靜地掛在那裡,就像給處在迷茫中女子點燃了希望。
女子愣神了片刻,然後就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想要搞清楚一切的急迫感掩蓋了她已經浸出血跡的雙腳的疼痛感,她跑著就沒有了力氣,根本無暇注意地上從梅樹上落下的枯枝,眼看那雙嫩白的小腳就要被劃傷,那道倩麗的人影就要被絆倒。
一道白影頓然接過了那個即將墜落的身影,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有著心疼與愛憐,他的眼神從女子凌亂的一頭長髮掃射到她那雙血跡斑斑的玉足上,臉色頓時開始變得陰森可怕。
“菱紗,你就是這樣照顧你家主子的?”慍怒的冷喝,完全失去了往常溫潤的樣子,男子揮手就將追來的小婢女給掃了出去,“再有下一次,殺無赦!”
剛剛想要衝上來的菱紗就這樣很悲催的被扔到了地上,而她懷中的衣物被一股力量牽引直接被闌珊給抓到了手裡。
“別,都是我的錯,是我要跑出來的,闌珊你別怪菱紗了。”那個在外人面前永遠不可一世,刁蠻任性的小公主此刻看著那個唯一被她放在心尖的人,小聲的開口道。
剛剛奔襲過來想要問的問題卻在這樣霸道而又溫柔的話中一時間沒有了影子。
“小然,你知道錯了?”男子低頭,鼻尖呼吸的熱氣揮灑在女子的臉上,讓她心頭宛如小鹿亂撞,一時間連神智都有些不再清楚。
“嗯,我知道了!”女子撇開頭,不敢再看那一份溫柔。
“都滾下去吧!”男子抱著懷裡的人厲聲開口,身影隨著忽然開啟又合併的殿門消失。
原本守在殿外的兩個人應聲而去,菱紗捂著胸口從地上緩緩的站了起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向外面走去。
月火殿殿內只有一扇屏風,遮住了內殿的陳設,殿門驟然關上的那一瞬間,黑暗吞噬了被闌珊抱進來的白驀然的視線,她只能緊緊地依偎在某個人懷裡,
“小然,下一次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就要罰你了!”輕輕柔柔的聲音,浸染著說不出的寵溺。
男子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的人給放在了床上,手指微揚,只見靈力波動,這被陰暗遮蔽的大殿就被一排排的蠟燭陡然照亮。
“闌珊,你不要走,好不好?”女子悶悶的開口,但這一句話卻已經是用了她莫大的勇氣和全部的力氣,她說完這句話,心中忐忑不已,因為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白衣飄飄的男子會怎樣回答。
“我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這樣的傷害自己!”男子卻自動遮蔽了這句問話,反而捏著女子的小腳,靈力往上面一點,讓女子疼的幾乎都叫了出來,“現在知道疼了吧!”
“闌珊,你就算要走,也要帶我一起走,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儘管腳上傳來著鑽心的疼痛,可是白驀然仍舊是不肯放棄的懇求著。
“驀然,我替你將這傷口去掉!”闌珊依舊不肯回答,只是那雙手透明的靈力輕輕的拂過這一雙玉足,低下頭,不去看那個已經急得都要哭出來的小公主。
“我不要,你都要走了,還做這些事情幹嘛?”賭氣之聲,白驀然想收回自己的腳,可是對面的人彷彿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一股靈力禁錮在她的雙腳,讓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涼涼的寒意從腳底傳來,足上的傷口不再流血,迅速開始結痂然後恢復光滑嫩白的樣子。只是白驀然心裡的痛苦,卻仍舊是揮之不去,反而愈發的厲害。
她很清楚,這樣避而不答就是無言的拒絕,可是,她不會放棄,也不能放棄,怒氣與不甘更盛,她忽然坐起來,拉住那個人的衣袖,再次開口:“闌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不說清楚本公主就不讓你走!”
闌珊青俊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隔了好久,他才緩緩的開口:“小然,不要任性,如果可以有任何的辦法,我都不會離你而去的。”
話音剛落,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輕輕的將床上的被子給搭在了女子的身側,關切的開口道:“天氣還冷,你小心著涼。”
白驀然愣在那裡,手上還有著剛剛他觸碰遺留下來的溫度,雖然也是冰冷無比,但是耳邊的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溫暖了她的心,她突然撲入男子的懷裡,本來蠻橫的聲音裡竟然有了一絲低低的啜泣:“那你為什麼要去十年,你可知道,十年後,我都已經老了!我——”
“不會,我的小然永遠都不會老的!”男子感受著懷中人的情緒,低聲安慰道,可是心裡也有著不確定與心慌,十年之久,她該如何在這裡活下去?
十年之後,她會不會忘了這個曾經對她極好的國師?會不會忘掉永遠只屬於她的闌珊?
“你不懂,不懂!十年之後你再次歸來,我一定…一定——”白驀然的手不由自主的捶上闌珊的後背,狠狠地用力,似乎在發洩著自己的不滿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