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聽了陸恆的話，輕蔑的神色頓時收斂了許多，仔細想想其實他們已經比大樓裡之前那些男人要強不少了。至少，他們並沒有像超市裡這些軟弱的男人一樣寧可餓的皮包骨頭，也不願意去和喪屍們拼命。
站在陸恆身後的，還有五人，也跟陸恆一樣，幾乎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成年男人。面板黝黑，強擠出笑意的臉上難掩兇悍之色，這些貨車司機哪怕是在災難前恐怕也都不是什麼善茬。
也是，這世道，好人活不下去，只有惡人才能逍遙快活。
六個大漢在陸恆說完以後，全都眼巴巴地看著林子風，他們是知道那個年紀不大卻手段不少的龍哥的厲害的。可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人，明顯是個比龍哥更狠的人，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太容易了。
其實他們幾個已經帶著地下室的男人們忙活了一早上，在林子風還沒醒的時候王耀已經指揮他們開始清理這棟樓的屍體。
有個倒黴蛋沒注意，被地上一隻還沒斷氣的喪屍給咬到了手臂，都沒來得及求饒，就被一臉冷酷的王長官一槍給崩了。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更加不敢偷懶了，只是手上的動作全都變得更加小心，畢竟誰也不想跟那個倒黴蛋一樣，好不容易從屍群裡面活下去，又死在同胞手裡。
王耀為了震懾這些人，已經裝作無意的把昨晚的事透露了出來，因此這裡幾乎每個人都很快就知道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怪自己這些人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喪屍衝到門口了。搞了半天，全都是這四個人做的，他們的手段是真狠啊，少說幾十個活人，夢裡被他們殺了二十多個，剩下的也全都被喪屍咬死了。
就連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龍哥，也被眼前這人砍下了腦袋。而且他們幾個還知道，那具沙發前面被劈成倆片的小豹子，恐怕也是眼前這人乾的。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裡之前晚上經常失蹤的人就是被那頭他們眼中的小豹子吃了，但是這並不能阻擋他們對於林子風所展現出來的力量的畏懼。
甚至幾人的眼神中隱隱還有些崇拜，畢竟這可是活生生現實版的武松打虎啊。
林子風沉吟片刻，扭頭對著王耀說道：“王耀，我們估計一時半會回不去大樓那邊，得暫時在這邊待一段時間。就讓這幾個人負責維護這裡秩序吧，給你打個下手呵呵。”
王耀在知道他們不是昨晚見到喪屍被嚇破了膽子才躲進房間以後，對他們的看法已經改變了不少。況且林子風說的也沒錯，這裡百多號人，光靠自己去管那不得累死？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陸恆幾人聽到這句話，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是略微放鬆了下來，臉上的褶子都突然變多了，幾雙眼睛無比深情的看著面前的倆人。
就算此時林子風和王耀讓他們脫光了繞著酒店裸奔一圈，這幾個大男人也會毫不猶豫就露出他們的黑屁股來。六人頗有些“士為知己者死”的樣子。
“陸恆，去把那些人全都叫過來，一會在酒店前面集合。”
聽到林子風這句話後，陸恆趕緊點點頭，微微彎下的腰在轉身的瞬間挺直，招呼著身後的五人跟他一起去辦新老大安排的第一件事。而林子風王耀二人則是已經朝著出口走去。
整個地下室內幾乎所有的貨架都已經變得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這些人來之前就已經被人搬空了，還是龍哥來了以後被眾人哄搶完了。只剩下滿地亂丟的包裝袋和隨處可見的塑膠瓶。
得到林子風吩咐的六人像是衝進羊群裡的惡犬，大聲呼喝著，時不時還可以聽到拳腳相加的聲音。但是王耀也只是皺皺眉頭，並未多說，只是看起來有些不悅。
看著王耀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的臉，林子風輕輕嘆了口氣，扭頭看著那些東倒西歪像是逃荒的難民一樣的男人，說道：“我知道你對他們幾個不太喜歡。”
王耀聽到這句話並未吭聲，似乎已經知道了林子風接下來還有話要說。只是腳下的步伐變得略微緩慢了一些，漸漸的跟在了林子風的後面。
“你看看這些人，和我剛進大樓時候見到的多麼相似。假如那時候不是我果斷殺了倆人，嚇到了他們，恐怕等你下來的時候見到的就只有我的屍體了。”
林子風這句話說的沒錯，王耀到今天還記得那些人瘋狂的樣子，很難想象平日裡膽小懦弱的他們會突然間就像打了興奮劑衝上三樓。雖然自己那時也是有意沒有阻攔，可事後想想就算自己站出來，恐怕也擋不住那些已經被飢餓迷暈了心智的人群。
最後也不過是在杜康年的旁邊，再多上一具屍體罷了。
“你知道嗎，這些普通人最怕的，永遠都是惡人。”
林子風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盯著王耀的臉說出了這句話。
“他們會對惡人感到畏懼，會對惡人以禮相待，甚至惡人稍微給他們一點憐憫，就會發自內心的感恩戴德。末日前是這樣，末日後就更是如此。這就是凡人，懦弱的凡人。”
就像是心裡突然間有什麼被吹散了，王耀只感覺整個人瞬間變得輕鬆起來，以前不太理解的事情瞬間全部有了答案。
他說的沒錯。
有幾個男人背靠在貨架上，渾身上下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他們看到王耀和林子風后眼神微微一凝似乎顯得有些害怕。可是在六人中的其中一個走來時，他們的臉上瞬間變得驚慌無比，趴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看向那人。
“新老大吩咐了，待會都在外面空地集合，聽到沒？”
那人走來朝著幾人喊了幾句，看到不遠處的林子風和王耀後趕緊彎下身子咧著嘴巴笑笑，就像朝著主人賣乖的哈巴狗。當他看到趴著的那幾人沒有回應時，臉上有些惱怒，似乎感覺在新老大面前丟了面子，一腳便將其中一人踹翻在地。
“聽見沒！你聾啊！我問你話呢！”
“聽，聽見了聽見了！大哥別打了，骨頭要斷了...”
地上那人一臉痛苦之色，可眼裡討好的眼神卻並未淡去，反而變得更加濃厚了。
王耀看著這一幕，忽然發出一聲輕笑，搖搖頭再度跟著林子風朝入口處走去。
怎麼去管理一群羊？很簡單，再養幾條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