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雨大,有一處土軟竹癱,雨棚被淋壞了。
所以今天他們正在修,順便檢查一下其他地方的竹棚,把它們加固一下,避免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在這裡的除了年紀有些大了的大夫,其他全是女人,但她們都是做慣了活的——就算是宮女蘭月,這兩年在逢春也有如脫胎換骨一樣。
她們做起事情來並不慢,不過跟許問還是沒法比。
許問一加入工作,進度頓時變快。
他不僅完成了連林林她們還沒有做到的部分,還把她們已經完成的部分檢查了一遍。
他對土地以及結構的瞭解絕不是她們能比的,有些地方看著沒事,其實下面有隱患,許問很快給它們調整了一下。
這工作對他來說並不繁難,但最後完成的時候,細雨幾乎浸潤了他身體的每一處。
他做完最後一處,直起身,立刻有一把傘移過來,遮在了他的頭上。
“已經溼透了,打不打都一樣。”許問笑著用手背擦了下額頭上的雨水。
他手背上也有泥,這一擦就弄髒了。
不過他的臉本來就是髒的,也不在意。
“那怎麼一樣?有雨淋著和沒有雨,感覺肯定不同。”連林林輕輕嘟著嘴,不贊同地說。
她從懷裡摸出一塊布巾,一手給他打傘,另一隻手抬起來給他擦臉。
其實這種事情完全可以進屋再做,打盆水洗個臉,怎麼樣都乾淨了。
但現在,連林林就這樣費勁地給他擦著,許問把臉湊過去,看著她,也什麼也沒說。
片刻後,遠方隱約傳來笑聲,若有若無。
連林林如夢初醒,突然收手,臉也跟著紅了。
“我又犯傻了,回去收拾吧,我給你燒水。”她嘟囔地說著,轉過身去。
許問突然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肘,把她拉了過來。然後,他輕輕地在她臉上吻了一下,輕聲道:“沒有犯傻,我很喜歡。”
連林林捂著臉,瞬間面紅耳赤。
許問跟連林林一起回去了小屋那邊,秦織錦和蘭月都沒有久待,跟他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臨走時,秦織錦意有所指地說:“其實我還有挺多事情想跟你說的,不過……還是改天吧。我想你現在也不想聽我說。”
“確實。”許問點頭。
這話放在別人嘴裡說出來,多少會讓人覺得有點厚臉皮,但換成他,只會讓人覺得誠實誠懇,坦然得不行。
秦織錦笑了,拉著蘭月就走了,李姑姑和大夫從進屋之後根本沒出現,小小的空間裡再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我……我去給你燒水拿衣服!”連林林臉紅未褪,轉身想溜。
“嗯。”許問也沒攔她,先走進最右首的屋子,看了看那張空蕩蕩的床鋪。
竹林小屋房間緊張,許問來住的時候,通常只能在這間屋裡支鋪。
但即使如此,連天青這張床,他們還是讓它空著,時時擦洗,一塵不染地等待著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的人。
床還是空著的,跟許問走的時候比基本上沒變化。
連天青的身體自從消失之後,就再沒出現過什麼端倪。
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秦天連,整理了一下思緒,思考著一會兒要跟連林林說什麼。
…………
“這位秦師傅,在技藝上也非常高明?”連林林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好奇。
“是,強,而且全面。雖然看不出是不是跟師父一個路數,但是……比我強。”許問靠在浴桶上,看著蒸騰而起的熱氣,深思地道。
他一路趕路回來,一開始其實沒覺得有多累,但是現在泡在熱水裡,才感覺到無盡的疲勞從每一個肌肉細胞裡透了出來,溶解在這帶著薄荷香氣的水裡,蒸騰在空氣中。
他儘可能地伸展開了四肢,決定多泡一會兒。
“比你強?”連林林不可思議地問,“這也太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