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宅幽靜安穩,仿若擁有無限的時間,許問的注意力極為集中,一件件木器在他手中修復,不知不覺,就將四時堂裡將近三分之一的木器轉移到了春堂之中。
中途許問又去琢磨了一下春堂牌匾上剩下的小半個字,準確地說只有兩個筆畫。他尋思了很久還是沒想出來這個字應該是什麼,只好繼續叫著這個殘缺不全的名字。
春堂地方不夠,放到這個程度,整個房間就已經全部被塞滿了。
許問有點發愁。
四時堂地方是挺大,還有二層,但裡面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以前能裝下這麼多東西,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塞得很滿,一件貼一件,還有不少疊著放塞在裡面放,完全不把東西當東西。
現在修好了,騰出來,空間自然而然地變小,地方就不夠用了。
現在四時堂裡三分之一的木器被騰到春堂,按理說應該騰出點地方了,但轉頭一看,四時堂還是被塞得滿滿當當,還多了一個同樣滿的春堂。
接下來該把東西發在哪裡呢?
許問繞著許宅轉了一圈,地方是有,舊房子也是有,但是基本上都是隻見其牆不見其頂,破爛得要命,根本沒法用來放東西。
要修啊……
他最後做出結論。
不能再只圖省事,只修那些小件了,房屋的維修,也必須提上日程。
不過修房子不比修器物,是件真正的大事,要考慮的事情非常多。
首先,在另一個世界,他即將接下修建一座新城這樣大型的工作,雖然兩邊的時間不共通,但他的精神應付得過來嗎?
其次,許宅現在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上次他讓陸遠進來,確認了他能夠看到前院,但四時堂呢?四時堂裡的東西呢?
這些地方對外是個什麼情況,都還得一一驗證。
而且,修這樣一座房子,就算不提保密等事情,也不是普通的施工隊伍能完成的。
得由他來主持,再加上一支足夠資質、足夠讓人信任的團隊……
許問坐在院子裡想了很久,最後他把目光移向那片池塘。
紅蓮依然如火,令人觸目驚心的凋零沒有繼續,但也沒有緩解,芭蕉葉上的焦痕同樣如是。
魚遊池中,遲緩而沉默,球球又來看它沒力氣爬動的烏龜小夥伴了。
許宅的確出了狀況,至今沒有緩解。
許問凝望它良久,走出大門,提起電話,撥了出去。
“許先生!”
陸立海接到許問電話的時候非常興奮,叫得也很尊敬。
“……你現在在哪裡?”許問正要說話,突然在陸立海的背景音裡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忍不住問了一句。
“文傳會,就在您家附近吧?”陸立海如實以告。
穿梭兩個世界之間,在這邊似乎只有幾天,在那邊已經過了好幾個月,許問的記憶稍微有些模糊。
他被提醒了才想起來,他上次把宗正卷提去給了文傳會,但這個東西不是送過去就完事了的。
按照文傳會一貫的規矩,還要登入來歷、記錄歷史之類,於是他們聯絡了班門,陸立海把兒子陸遠派去負責這件事了。
他身為班門的總負責人,要監管遁世博物館的施工、要聯絡班門五島通水通電的事情、要研究怎麼給施工隊申請更高的資質……事情太多了。
他在忙的這些事情之前跟許問說過,許問有點印象,不過為什麼這麼忙還要去文傳會?難道宗正卷的事情有什麼變故?
“沒有沒有,就是我們一尋思,把宗正卷其他卷也搬過來了,正在跟文傳會合計怎麼辨正的事。”
“其他卷?”
“對,石工啊泥瓦啊之類,咱們宗正卷一共十卷。現在正在辨的是石工卷。”
“我能去看看嗎?”
“當然。您該不會對石工也跟木工一樣精通吧?”
“還在學習階段。”
“哎, 咱們這石工卷……算了,不說了,您來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