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無樑殿?”
許問詫異地問。
“倒有見識,不愧是他的弟子。”羅大看他一眼,讚許地道。
許問發現了,不管他表現出什麼樣的不一般,知道什麼普通人不應該知道的東西,都會被歸因到他師父頭上去,非常簡單方便。
也不知道我師父在他們眼裡是一種什麼樣的形象……這些東西他真的都知道嗎?
如果是真的話,他是怎麼知道的?
“這羊皮卷是很早的時候,我師父的師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到的。他到手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很多地方看不太清楚,就想找個人修修。結果一直沒修好,但這訊息也就傳出去了。
“多年以後,你師父循訊而來,到了此事。陰差陽錯,我們架了點樑子……”說到這裡,羅大笑了一聲,有點得意的樣子。
“後來我一直有點記恨當時的事情,我知道你師父是衝著這個來的,我就不給他看。他千方百計,想讓我欠他人情,嘿嘿,我總能還上。這麼多年,硬是沒給他看。結果……”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看著許問說,“結果沒想到,又欠了他徒弟人情。”
他站起來,點點許問手上的羊皮卷,說,“這個就給你了。其實放在我手上,也沒啥大用,遠不如史家父女那套東西。就是……”
他沒再說話,又嘆了口氣,眼睛裡包含著許多極其複雜的情緒。
就是總有點遺憾,想要離開這座大山,去往更加廣闊的天地吧……
“我來說一下我對連洞的理解吧。”許問說。
羅大的眼神瞬間就變了,盯著許問,期待地說:“快說快說!”
許問的思路始終是偏向理論方向的,系統清晰,跟羅大習慣的思考方式不太一樣,但非常好理解。
要說建築窯洞的經驗,許問跟羅大沒法比,所以現在,羅大基本上是一點就透。
許問蹲在地上,連寫帶畫,沒費什麼力就讓羅大明白了其中的關竅。馬車聲響起的時候,羅大就已經學會了連窯的建築方法了。
車輪聲越來越近,羅大緩緩站了起來,一臉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笑了起來,搖頭道:“你師父竟然收了你這樣一個徒弟,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他說的是“收了”而不是“教出”,語氣裡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師父收我教導我,是我的幸運。”許問真心實意地說。
“嘿嘿,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教出來的徒弟竟然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那傢伙經常也會很鬱悶吧。”羅大不懷好意地笑著。
“但師父還是用人情換了您來教我。”許問說。
“是啊……”羅大斂了笑容,感慨地說。
來接他們的是一輛破舊的無棚車,兩匹瘦馬拉著。車伕說是有人僱了他這時候來這裡接人的。
他心裡還在狐疑,大半夜的怎麼會有人在這裡上車,提心吊膽地來了,沒想到真有人。
許問三人上了車,坐在車斗的稻草上,向羅大道別。
羅大非常隨意地擺了擺手,一句交待也沒有,但直到許問他們走出老遠,他的身影仍然披著月光站在路邊沒有離開。
“大半夜的,你們睡會兒吧,明早就能到南華鎮了。”車伕駕著車,頭也不回地交待。
“南華鎮?”許三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