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經歷肯定有很多人跟江望楓講過,沒準其中還包括當事人。此時他說起來又輕鬆又流暢,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意。
“你爹怎麼說?”這段故事和這兩個人真的太有意思了,許問興致盎然地追問。
“我爹說:成交。”江望楓說。
“哈哈哈哈!”許問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你爹孃都是妙人,太有意思了!”
之前打的交道里,他對武七娘留的印象非常深刻,江月白在他這裡的存在感非常稀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不拘外物的灑脫人物。不過不是這樣的人,也配不上武七娘,養不出江望楓這樣隨興隨和的兒子。
“不過我娘真是一語成讖,真的只生了我一個。不過她也乾脆,說她說話算話,回頭我生了孩子再留一個姓武就好……”
說說笑笑間,他們回到了一品坊。
中午匆忙要回去考場,許問來去都很倉促,並沒有太留意這片區域。
這時跟江望楓一起步行回來,突然從土路走上了石板路,他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此時正是夕陽落暮時,淡淡的紅光鋪滿了整片連綿不絕的屋頂與牆面。
一品坊位於城南,是天作閣的下屬工坊與商業街。城南本來是林蘿府比較偏遠僻窮的地方,一路走來的各種設施、景觀也都在說明這一點。
但走到這裡,世界突然發生了變化,許問甚至有了一種感覺,自己回到了官家工坊一帶。
這規整與嚴謹的感覺,充滿了工業體系的美感,雖然在許問看來還有點稚嫩,但也正是因為這種稚嫩,更讓人感受到了某種開端,某種將要鋪陳開來的巨大變化。
許問一時間有些出神,身邊的江望楓等人也沒了動靜。
但他很快就發現不是他們停下來了,而是整個世界停止了運轉!
“喵”的一聲,球球噠噠噠地走到他面前,用腦袋蹭他的腿,毛茸茸的。
許問愣了一下,把它抱了起來,問道:“你去哪了?”
話音未落,他突然抬頭,看向旁邊的屋簷。
荊承坐在那裡,黑衣飄飄,遠眺著連綿不盡的一品坊,頭髮被風吹了起來。
許問皺起了眉。
透過他的軀體,後面的房屋與天空仍然隱約可見,他的形體好像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又變淡了一些。
這是怎麼回事,他要消失了?
那許宅……
片刻後,荊承低下頭來,俯視著他。他唇角微勾,輕而慢地問道:
“許久未歸,你這是——樂不思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