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試卷從來不會發回給考生,同理,已經被評完分的那一部分百寶箱也沒有退回到許問他們手上,而是留在了考場上。
之後,其中一部分將會被作為代表保留下來,另外的絕大多數則會被銷燬。
孫博然最近都住在鍋響巷他師父那裡,這時準備回去。
臨上車前,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一樣,腳步一頓,招呼道:“去把已經評完分的那部分箱子找過來給我。”
立刻就有小吏小跑著去了,沒一會兒扛回來一個箱子,放到了他的車上。
那是一輛運柴的平板馬車,車破馬瘦,待在森嚴莊重的府衙門口,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孫大師您這……我有一輛不錯的馬車,送給您代步吧。”雲遠際盯著車上明顯的破洞,忍不住說。
“你瞧不起我的馬?”孫博然斜眼看他。
“不,不敢。”雲遠際是真覺得那馬又老又瘦,隨時倒下都不奇怪,但一點也不敢多說。
“老馬生靈,你不懂。”他畢竟是好意,孫博然也沒有為難他,坐上了車頭,親自駕著馬車走了。
“孫大人這脾氣真是有點……”雲邊際苦笑著回頭,對劉修說。
“的確有些狷介。不過這種脾氣能在京城謀得一席之地,可見今上的確重才。”劉修摸著鬍子說。
雲遠際沒想到他這樣都能找到機會拍皇帝馬屁,愣了好半天才笑著說:“劉兄這口才,也很適合去京城打拼啊。”
“過獎過獎。”劉修有些得意地說,接著跟雲邊際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
“也的確是。這年頭,算是對咱們手藝人最好的時候了吧。”雲邊際感嘆著說。
到了城南,孫博然的車就完美融進了周圍的環境,一點也不打眼了。
當然,從頭到尾,孫博然的態度一直從容悠然,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鍋響巷太窄,根本進不了車,孫博然把車停在外面,親自扛起箱子走了進去。
他年紀也不輕了,但幹起這樣的體力活輕鬆自若,一點也不費勁。
當然,用來製作百寶箱的松木本來也是最輕的木材之一。
劉鬍子正搬了個躺椅,坐在屋前悠悠閒抽旱菸,看見徒弟回來,敲了敲煙鍋,說:“饅頭給你溫在灶上了,自己去拿著吃。這什麼東西?老子屋裡哪有地方給你放這麼大箱子?”
“就放外面看,挺有意思。”孫博然把箱子放下就進了廚房,沒一會兒抓著粗麵饅頭出來了。
劉鬍子還坐在躺椅上打量著那個箱子,問他:“什麼玩意兒?”
“各縣頭幾名做的東西,順便一提,今年的府物首已經出來了。”孫博然覺得這面有點咯嗓子,但一個字也不敢提。
“小破東西們做的玩意兒,有什麼好看的……咦,已經出來了?”劉鬍子正準備表示不屑,突然留意到了孫博然話裡的重點。
“嗯哪,就是做這個的。”孫博然隨手指向劉鬍子手邊的那一套東西。
劉鬍子手邊放著一套微型傢俱,每一個都只有半個巴掌大,做得惟妙惟肖,非常生動——正是許問和呂城一起送來當壽禮的那套。
這幾天,劉鬍子一直把它放在手邊把玩,真有點愛不釋手的感覺了。
“是嗎?在哪裡?我看看。”劉鬍子興致更濃,甚至從躺椅上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