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看著小姐的表情非常好奇,她猶豫了一會兒,也悄悄拿了個杯子偷聽。
隔壁的聲音透過杯子傳過來,有點嗡嗡的,但仍然不掩少年特有的清亮。
她也聽了幾句,表情卻越來越迷惑,最後忍不住悄聲問小姐:“這人究竟在說什麼?他就是老爺給你相的那個相公嗎?”
“你閉嘴!”小姐不客氣地喝止她,聚精會神地繼續聽。
聽完之後,她轉身回到桌邊坐下,凝神思考了半天,輕聲道:“咱們悅木軒現在最愁的,是人手有限,做事情太慢。照他說的那樣,乍看好像人手增加了,但程序會大大加快,同樣的時間裡能做出的貨物就更多了!這少年,的確非同凡響!”
“小姐你要嫁給她嗎?”丫環想了半天,最後憋出這樣一句話。
“那不行!我家良人,比他還厲害得多了!”齊小姐果斷拒絕,但她想了半天,又拿著杯子走回牆邊,繼續偷聽。
一牆之隔的包廂裡,朱甘棠驚訝的表情最後漸漸變成深思。
等許問說完,他親手斟了一杯茶遞到他面前,朗笑道:“賢侄果然少年英傑!所思所慮深遠細緻。此法若能推廣開來,必將提高各行業之效率。不知賢侄可否將付諸於筆端,整理成文,以便我上呈上去,供各位大人閱覽?”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往回找補,“如果不方便書寫的話,我也可以幫……”
這年頭,識字的木匠非常稀罕,更別提把說出來的東西整理成成篇章的東西。他正想說他可以親自幫忙整理,沒想到許問先點了頭:“可以。”
朱甘棠揚起了眉,有些驚喜。接著他又問了許問一些相關的問題,細節而深入,許問全部都能對答如流,好像真的曾經做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一樣。
這世界上,果然有生而知之者啊……
朱甘棠心想,若有若無地偏頭看了齊正則一眼。
齊家跟這樣的人結下深仇,恐怕未來有點麻煩。
這仇如果是真的也還好辦,他只需要秉公處理即可。但偏偏這仇結得不明不白……
朱甘棠臉色的微笑一直就沒有消失過,這時他招招手,對齊坤說:“齊賢侄本來也是本次物首的有力爭奪者,結果現在被許賢侄搶到,只能屈居第二,有什麼想法?”
齊坤一直在認真聽許問說話,這時突然被點名,連忙站了起來,說:“許賢弟大才,我遠不能及。”
說著,他向著許問拱手行了一個大禮, 說,“剛才許賢弟那席話令我受益良多。古有一字之師,許賢弟這一番話,也堪為我師長。”
他的話說得真心實意,絕沒有半點虛假。
事實上,從最初見面的時候開始,無論什麼時候碰見,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從來都沒有變過。
這樣一個人……
許問垂下眼睫,沒有應他的話,齊坤感受到了他的拒絕,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朱甘棠佯裝訝異:“許賢侄不太喜歡我這侄兒嗎?”
酒席上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微妙。
許問的態度人人都看得出來,他一直就是對齊坤漠然視之,好像沒看見這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