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已畢,衛曈遙遙向衛寧行了一禮。
衛寧看出她眼睛裡滿是快來誇我的意思,就差沒說出來了,實在忍不住溢位了嘴角的一絲笑。
隱隱有幾道吸氣聲傳來。
後殿裡沈漪琳不由自主地拽緊了手中的帕子,透過遮擋的屏風,眼睛緊緊盯著那個遠處上位的女子,那道刺眼的紅色像是要把她灼燒透。
婢女看見她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忍不住出聲道:“郡主,怎麼了?”
她回過神立刻又帶上了往日的表情,微微笑道:“沒事,一會兒就輪到我了,先去準備一下吧。”
婢女聽後不疑有他,低頭答:“是。”
衛寧笑道:“比前幾天有進步,不得不賞。說吧,你想要什麼?”
衛曈走上去坐到自己位置上,兩隻眼睛興奮地看著衛寧,只差沒撲上去了。她道:“皇姐知道我想要什麼...”心裡卻在叫囂著:解除禁足,解除禁足啊。
衛寧轉過臉,裝作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便把朕的鳴幽賜給你吧,望你日後好好練習琴藝,爭取早日更上一層樓。”
衛曈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
公皙璞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插嘴道:“陛下與帝姬的感情真好,實在是令人羨慕。”
另一邊秦銘若無其事道:“畢竟陛下與帝姬是一母同胞,骨血親情,自然是極好的。”
這下就連衛曈這個性子直的都聽出來秦銘是在暗中諷刺公皙璞是個庶子。
說起來公皙璞在領兵打仗上面頗有才能,這是四國眾所周知的事,不然也不會與
衛國打了八年之戰,然而同樣,他的出身也是人盡皆知。
據說他母親出身於岐國賤籍,被同樣賤籍的父母賣到皇宮裡,因為出身賤籍,在岐國皇宮裡不能做別的事,只能倒夜壺。不想一天夜裡岐王醉酒遊園,竟然遇到了此女,傳聞她容貌極美,在月下似仙人一般,由此被*燻心的岐王寵幸。
原本第二日岐王見了她的容貌,要把她收入後宮,誰知王后說她出身賤籍,不得入住後宮,否則就是壞了祖宗之法。在岐國,法律規定,賤籍的人世代相傳,不得改變。
雖然岐王貪戀那女子的容貌,但因為王后在岐國的勢力很大,岐王不得不低頭妥協,從此不再去見那女子。
可沒想到的是,那一次承寵,她竟然懷上了,後來她自己艱難地把孩子生下來,他們母子倆像被人遺忘了一樣,在皇宮的角落裡生活,直到那孩子七歲,才得到了岐國皇室承認。
準確來說,岐國二王子公皙璞其實只是一個賤籍出身的王子。
衛寧饒有興趣地看著公皙璞,她實在想看看他變臉色。
誰知公皙璞就像感覺到了一樣,猛的抬頭看向她。
衛寧眯了迷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眼裡竟然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哀傷,濃重的瀰漫著,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感。
誰想到公皙璞居然開口道:“本王先前不知道帝姬與大人家定下的親事...”
秦銘道:“無事,二王子現下知道即可。”
秦銘身邊坐著的少年低頭看著桌面,彷彿殿內的事情與他毫不相干,一副與世隔絕的冷淡模樣。可是看著他,衛寧不禁想起了一個很久都沒有想起的人...
也是那樣無時無刻都挺拔筆直的坐姿,渾身散發著沉重的氣息,讓人一見便能看到大漠邊關的萬里蒼茫,眼神裡總是蒼涼單薄,彷彿已經看透了塵世永珍,全部的是非善惡都隱藏其中。
他,像極了那個人...
“皇姐,那個就是秦景?他從頭到腳都不像是個好惹的人,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嘛!”
衛寧卻鄭重其事道:“你知道什麼,只有經歷過生與死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度,之前我還是小看他了。”
衛寧看了她一眼,嫌棄道:“他配你,真是可惜了。”
衛曈沒有聽出來,心裡還覺得這回皇姐說的話頗合她心,她得意道:“那是,本公主那麼優秀,配他確實是可惜了。”
她身後的玉竹聽了已經恨不得捂著臉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離得近的佩玉琉珠極力忍住自己的笑。
衛寧:“朕說的是可惜秦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