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一場小雨,地面上還略有些溼潤,空氣格外清新,連帶著人的心情都變得輕快起來。
霜雨從小廚房裡出來,邁著碎步一路向前走,路上有幾個僕人見到她紛紛止步向她行禮,她微微點頭,腳步不停。不知不覺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其實也只不過有一個月而已,她來到這裡只有一個月了。
包括她,整個別院中的幾十人都和她一樣,在這裡不過一個月而已...
剛才聽下人稟報說那個女子現在正在後院的小園子裡,霜雨心中奇怪,那個小園子裡稀稀落落只有幾株海棠,她在那兒做什麼...
沿著青石板小路,走過石橋,又穿過一處假山。霜雨就見到剛才還在她腦中的那個女子正毫無姿態地蹲在地上,纖瘦的手腕從袖子裡露出來,她一隻手扶著一株弱小的幼苗,另一隻手直接捧著泥土栽種那棵幼苗,雪白的衣裙邊緣被泥土沾染都渾然不知。
霜雨見狀疾步走過去,柔聲勸道:“姑娘,你不用做這些事情的,交給他們做就行了。”
說完後,她便轉向一邊圍著的下人,嚴詞呵斥道:“你們都沒長眼嗎?怎麼能讓姑娘做這種事?”主子吩咐要好好照顧這位姑娘,一定要寸步不離,隨時彙報,可她也看出這位姑娘的不俗身份,定然是不能怠慢了絲毫的。
一眾下人聽到管事的訓斥,只能連忙跪下,心中卻是有苦不能說,他們身份低微,只敢勸、怎敢攔?
衛寧見了眼前的情形,拉住霜雨笑盈盈道:“霜雨,不關她們的事,是我整日裡閒的發慌,昨日聽說慶叔來送了些花苗,剛巧下了雨,就想著來幫幫他。”
霜雨忙伸手扶起衛寧,又帶著慶叔的事解釋了一番:“慶叔家中出了點事,待過幾日他來了,這些事讓他做就可以了。姑娘不如去房中看書彈琴...”
晴雨默不作聲替衛寧整了整衣服,待她們走遠了才讓地上跪著的人退下。
“那些話本子我都看膩了,這兩日忽然感覺無聊的很...”衛寧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很惆悵,還有些無精打采。
霜雨笑道:“姑娘的琴聲就像是從天上傳出來的,奴婢怎麼都聽不夠呢。”
衛寧心知她是順著說巧話,卻也聽得十分受用,面上卻不顯分毫。只是眯著她的桃花眼,含糊不清道:“是嗎?”
霜雨正欲說些什麼,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的微胖婦人急匆匆地從大門處走過來,見到她們才停了腳步。
霜雨見了她問道:“劉媽媽,發生什麼事了,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晚?”
那婦人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急聲解釋道:“霜雨丫頭,這可怪不得老婦,實在是來時那處竹林太大了,老婦走的暈頭轉向,沒注意便迷路了,這才來晚了。”
聽到這裡,霜雨的臉色變了變,不動聲色看了一眼衛寧,見她沒有什麼異常才接著道:“好在廚房裡還有秦媽媽,沒誤了什麼事,劉媽媽以後注意就好,再有下次,廚房裡就不需要您了。”
劉媽媽終於鬆了眉頭,她撥出一口濁氣,忙殷勤道:“多謝霜雨丫頭,劉媽保證一定不會再有下次了。”
心裡卻另有一番想法,若不是當初介紹給她的人告訴她這裡給的價錢高,她才不會選這家,害得她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門,還要穿過一處很大的竹林。說起來這處別院是一個月前才被人買下的,隨後才招了下人,他們一直在別院裡做了一個月,也沒見到別院的主人。
直到幾日前她才看見這個美的不似凡人的姑娘,連她這個老婦看了都不由得心頭一顫,恐怕是盛京城裡有權有勢的大老爺在外面養的偏房,只是也不知道是是誰家的姑娘,生得這番模樣怎的偏要給人做小,真是作孽。
劉媽媽一邊想,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女子已經遠去的身形。可憐見的,也不知那大老爺生得什麼樣,已經過了這麼多天,居然還沒來過這別院,倒也真忍得了。想著這裡,她又搖搖頭,恐怕生得再好,也配不上這個姑娘。
站在那裡過了一會兒,直到有幾個下人過來向她問了幾聲好,她才恍然反應過來,拍了拍腦袋,嘴裡罵了句什麼,便快步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