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山的時候,隊伍走進了一個大沙窩。沙窩有一個小胡楊林,而且胡楊樹全都枯死了,樹枝光禿禿的,沒有一片綠葉,只有樹杆電線杆似的豎著。
放眼望去,一片蕭殺悽慘狼藉的景象,猶如一個殺聲剛息的戰場。這片胡楊林與荒漠的風沙和乾旱做了殊死搏鬥,最終戰敗了。
隆隆的戰鼓聲已經不在,可死去的戰士卻依然站立,站成了一片慘烈的景象。
梅仁厚默然望胡楊林,良久,說了聲:“就在著裡宿營吧。”
團丁們用枯樹枝生起了篝火,熊熊的火焰在荒漠中燃起一團生機。
劉忠義從馱子裡取出一個鐵鍋,支了起來,把皮囊的水倒進鐵鍋,再用匕把鍋盔削成碎塊倒進鐵鍋,又割了些狼肉,削成薄片加了進去,又放了些佐料。
不大的功夫,鐵鍋飄出了令人饞涎欲滴的香味。
郭懷勇乾脆把狼肉挑在槍刺用火燒,許多士兵都如法炮製,片刻功夫,肉香直鑽鼻孔,令人垂涎三尺。
這一頓晚餐十分豐盛,是他們走進荒漠唯一吃的一頓飽飯。團丁們放開肚皮的吃,人人都吃了個肚兒圓。就連三個女俘也吃飽了肚子。
夜色愈來愈濃,白天的酷熱很快褪盡了,寒氣襲來,愈來愈重。
懷勇讓把三個女俘背的羊皮坎夾分給大家,士兵們每人穿了一件,舒適地睡著了。三個女俘沒有羊皮坎夾可穿,每人裹了一張羊皮,擠成一堆,在篝火堆旁也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陣呼喊聲驚醒了。
梅仁厚忽地站起身,順手拔出了手槍,朝鐵蛋呼喊的方向跑去。沒跑出幾步,藉著火光就看見鐵蛋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邊跑邊喊:“土匪來了!土匪來了!”
這時就聽見一陣槍響,懷勇急奔過去,鐵蛋一個趔趄,撲進懷勇的懷中,說了聲:“林子那邊有土匪……”頭歪在了一旁。
“鐵蛋!……”懷勇驚呼一聲,他摟抱鐵蛋的手觸到了鐵蛋的後背,粘糊糊的一片。
這時梅仁厚大聲喊叫起來:“弟兄們,抄傢伙!有敵人!”
團丁們急忙爬起身,操起了武器。這時,林子那邊槍聲響成了一片,子彈飛蝗似的飛了過來。
懷勇大聲喊道:“弟兄們,不要怕,跟狗日的拼個魚死網破!”
梅仁厚的衛隊畢竟訓練有素,很快就鎮定下來,爬在沙地上開槍還擊。
懷勇放下鐵蛋,眼裡射出復仇的怒火,抓起鐵蛋扔下的槍,扣動了扳機,出膛的子彈呼嘯著奔向仇敵。
彪子所率的二十幾個匪卒都是職業土匪,不僅兇殘,悍不畏死,且有備而來。他們藉著夜色的掩護,步步逼近。
梅仁厚他們是疲憊之師,而且沒有防範,形勢對他們有點不利。
槍彈聲在荒漠之夜顯得那麼的驚心動魄,猶如晴天霹靂;又是那麼的蒼白無力,猶如蚊蟲嗡嗡。
但是,梅仁厚他們畢竟人多勢眾,而且彈藥充足。
但是懷勇壓低聲音,命令道:“不要放空槍,等狗日的靠近了再打!”
見梅仁厚他們不打槍了,土匪以為他們沒子彈了,扯著嗓子喊:“狗日的沒子彈了,給我衝!”
匪徒們嚎叫著衝了過來,距離越來越近,看著只有二十幾步了,郭懷勇咬牙喊了聲:“打!”手中的槍就響了。衝在最前頭的幾個匪徒爬在沙地上不動了。其餘的匪徒慌忙臥倒。
忽然,傳出一聲呼救聲:“彪子,快救我們呀!”
是女人的聲音,尖厲而嘹亮,蓋過了槍彈聲。
為首的匪徒一怔,隨即聽出了聲音,扯著嗓子問:“達美,是你麼?”
“是我!彪子,快救我們呀!”
“誰都和你在一起?”
“大當家的!”
梅仁厚低聲喝道:“讓她給我閉嘴!”
爬在達美身邊的郭懷勇一把按住她,罵道:“你個傻叉,喊叫啥哩!”
達美掙扎著揚起頭,扯著嗓子喊叫:“彪子,快來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