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一下忽然將張桂青腦子踩得一清,他艱難地睜開眼,去辨認上方的人,然後發現對方生得貌美又是個生臉,而最近城裡來的只有仙人們。
他大喜過望,感覺自己得救了,拼命將聲音從被擠壓的胸腔吐了出來:
“是仙子嗎?仙子,這人是個妖族,我可沒殺人啊。”
阿染臉色瞬間煞白,一個趔趄險些沒坐到地上,他抓住旁邊的門板穩住了身子,可眼淚還是刷地一下流了下來,大珠小珠落玉盤般將臉上的一點黑灰衝了乾淨,露出一張精緻好看的臉來。
完了完了,都完了,他馬上就要死了。
滿心絕望的阿染眼前一片水意模糊,根本沒瞧見桑伶臉上沒有半分殺機的樣子。
桑伶看著對方哭得悽慘,想要解釋,可偏偏對方嚎得悲壯,愣是沒讓她插上嘴。
桑伶:……
唉,這孩子心理陰影面積還挺大,估計歲數不大,被嚇慘了。
溯洄之鏡難得冒了個泡:
“看你和個女煞神一樣,腳下那個都快被你差點踩斷氣,能不嚇人嘛。”
“也是哦。”
很聽勸的桑伶趕緊收了收腳,給張桂青松了口氣。
沒想到,這落到張桂青眼中就變成了鼓勵的意味,所以他講得更起勁了。
“我剛才在山裡看見這小子一身脂粉味,燻得嗆人,還鬼鬼祟祟的往崖洞那邊走,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跟上去一看,就發現他竟然去採葉勾草,那可是對凡人無用,對妖族有用的解藥,我當即就將這個妖族拿下。”
桑伶低頭看來,眉毛一挑帶著些驚訝。
“你還真是聰明,只是葉勾草之事,你怎麼知道?”
知道這種毒藥的只有老大夫一人,難道他和張桂青也有勾結?
想到了這裡,她的眼神帶出了一點冷意。背後正對屋外是燦爛的陽光和鬱鬱蔥蔥的樹木,暖到極致的黃和綠,但此時,這張在暖色調的籠罩下,精緻的臉龐,卻帶出了一些暗來。
張桂青沒有半分察覺,雖然被踩在地上,是一個被懲治的位置,可他眼神卻慢慢放出光來,好像面前的仙子就是跟自己一條戰線的夥伴,口氣一下變得親近起來。
“我當年可是……咳咳。”他立即假咳了一聲,改口道:“當年在機緣巧合下我才得知,這些都是小事。仙子,你要不鬆開些,讓我起來?這地上一直躺著,還有些難受。”
桑伶彎下腰歪頭看著地上的人,細細打量一番,然後露出一個極為溫柔和善的笑來:
“哦,原來如此啊。”
原來,崖洞妖族消失真和你有關係啊。
張桂青快速點頭,眼珠一轉,恢復了之前的膽氣,還是這個女的好糊弄,嘴上繼續胡謅求饒出一大段屁話。
“嗶嗶嗶,嗶嗶......”
桑伶笑眯眯地聽了一會,果然將腳挪開。
張桂青撿回一條命,趕緊站起,連身上的糟汙都不管了,對著桑伶笑出了一口黃牙。
“仙子,我抓的是妖族,還有旁邊茅草屋裡的孩子是我撿來的,我等會就送他回家,真的,我是一個好人。求仙子饒命,放過小的啊。”
言辭懇切,字字垂淚,可看著那猥瑣發黃的臉,桑伶根本沒感受到半分想要心軟的衝動,嘖,還是那個妖族少年哭得讓人不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