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後後已經放進去兩千二百塊錢的籌碼了,彭程要贏回來談何容易。巴安跟貝貝都在旁邊站著,大氣也不敢哼一聲,只盯著彭程一個在打漁機上忙活,哼哼唧唧的音樂聲仿若小了許多,只有按鍵的敲擊聲,啪啪啪的,小夥子的火氣得多大,竟敲得那麼響了。
終於快八點半的時候,從左上角游過來一條黃色的大龍,這時候彭程檯面上的籌碼還差得多呢!彭程知道那條大龍便是他的希望了,於是離老遠的,他便開始瞄準了,按住發射鍵,不計成本的朝著大龍猛打。
好半天的,那龍連個變化也沒有,勻速的向前推進著,貝貝有些灰心了,可她知道攔不住他。大龍緩慢的遊著,上上下下的給所有檯面上的炮口機會,但是彭程只有一次機會,它過來了,浪費多少炮彈其實並不重要,彭程依舊猛進兒的按住發射鍵,炮彈像一條光柱直指大龍,突然間,檯面上金光四濺,彭程鬆了手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大龍還在遊著,可他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麼了,彭程檯面上的分夠兩千二了,他轉過頭看了看貝貝,微微的笑了。
小夥子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回手又下了兩條大魚,一口氣摟到兩千五百塊錢,然後假模假式的問了一句:“差不多了吧!媳婦兒,你最開始給我多少錢讓我衝的?”
“二百。”貝貝怯生生的,像是犯了錯的小媳婦兒似的。
“那行夠了。”彭程退了分,然後從包裡掏出三百塊錢,兩百給了貝貝,另外的一百遞給巴安,摟著他的脖子,把錢塞進他大衣的裡懷裡說:“巴哥你收著吧!別跟老弟計較。”接著摟著貝貝的腰,拎著二百塊錢走出暗場。
——
“媳婦兒,你說你這水平,這都贏不到錢。”他邊說邊走,腳步很急:“那老爺們兒輸五萬呢!再玩還能出錢,可惜那小子來了。”
“那他能揭穿你不?”貝貝清亮的眼神裡透著緊張。
“放心,他不能。”彭程輕扶她的頭髮,到顯得輕鬆得很。
“你咋知道?”
“我能擺平他,媳婦兒你打車回去吧!這不有錢嗎?”彭程把錢塞進貝貝手裡,握著貝貝攥著錢的拳頭,他揚手打了個車,在貝貝的臉上親了一下,“明天打電話給你,我進去把他弄明白。”
——
這一切都這麼的險。彭程長出了一口氣,好緊張,簡直太緊張了。
回到屋子裡,巴安正坐在吧檯裡,一百塊錢,他掏了出來,就放在吧檯裡他們常常睡覺的臺子上面。這小子想來是害怕了,彭程約摸著,巴安斜眼看著那錢,一副想拿又不太敢的樣子,但他沒有直接去找黑哥,證明最後他是一定會收下那錢的。
彭程走了過去:“怎的了?”
“這錢我不要了。”巴安說。
“別整那慫樣行不?”彭程也不理他,拿起礦泉水瓶喝了一口。
“小彭,你說你以前是不是也玩這個?”
“巴哥,這機器今天晚上還能吐錢,我給你上點分兒,你試試掏掏唄?”
“拉到吧,我可不玩。”巴安連忙的制止了彭程。
“那你錢你到拿著不?別這麼放著,有監控呢!”彭程假模假式的提了個醒,巴安便忙不迭的把錢揣進了兜裡。小夥子心想巴安跟貝貝到像是親姐弟,咋都一樣的慫了吧唧的。
十一點的時候,黑哥來電話了,兩個人把小廳裡的門關上,再放上條木別好。巴安繞了回來,他一般都睡在外面的凳子上,今兒也不例外,彭程剛才躺下就聽見巴安說:“彭兒,真能吐錢?”
——
萬事總有開頭,那天晚上黑哥過來的時候,彭程剛低頭在臺子下面上分。那是剛去廢品收購站幹活兒時的事了,那陣子也不像現在幾乎天天都去,也就三兩天的去一次吧,差出來的錢也不太多,但唯獨那天差出來的錢還挺多的。
白日裡守著臺沒人玩兒的機器,彭程呆得可不鬧心呢!那天巴安沒上班,小廳裡只有他一個人。多少次他衝動的想給自己弄點兒,都因為屋子裡還有一個人作罷了,趕上這巴安沒在,彭程便覺得那是老天爺給他的機會,難得的機會,激動的他手都哆嗦,於是他便給自己上了點兒分,想著趁半夜沒人,又冷得睡不著覺,打算玩一會兒試試,掏點錢出來。也是彭程早先發現了一個開關,就在機器的下面,一個不太容易碰到的地方。
打魚機不外乎是臺電腦,他見過這機器開機,就跟電腦的頁面是一樣的,還有WINDOW系統,接著是魚遊戲的圖示,會自動的啟動,不一會兒就會變成打魚機了。這玩意慢慢的關機也就罷了,倘若突然的斷了電了,上面的那些個數字,保不齊就都沒了,這一點彭程實驗過。
黑哥剛一進門,帶著雨夾雪特有的溼冷氣息,裹挾了更多的膽怯,彭程聽見聲音時,正哈腰在臺子下面,伸手就拽了一下那個開關,機器撲騰的滅了,嗡嗡的響了一聲。
那本不是什麼機器上早有的開關,不過是條需連著的電線,是彭程無意間發現的。黑哥嚇了一跳,他抬頭看了看彭程,又看了看斷了電的機器。
“怎麼滅了呢?哥。”彭程朝著黑哥身後看,那門口的位置上,屋子裡的燈蠟黃色的光亮灑在門口的黑土地上,一層雪白的,像是銀粉漆灑了一地。
黑哥看了看他,臉色不好倒也沒多埋怨,他走了過去了,四處的找了半天,才發現那條斷了的電線。彭程不是啥青瓜蛋子,特別是撒謊,他一句話都沒有再說,明擺著的事兒,說啥都是多餘的,平常心,平常的對待便好。
“黑哥,我沒注意,不好意思。”
“沒事兒,下次看著點電線。”
黑哥低頭幹活,像個老練的電工,看得出好不耐煩的,卻也不作聲,裝上電線,開啟機器,已經清零了。他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了似的癟了癟嘴巴,臉上竟騰起了那麼點兒笑模樣說:“彭兒啊,上點分吧!”
接下來這一晚上,彭程跟黑哥倆人一直在小場子裡呆到天亮,把這臺機器上所有的發射鍵都用牙籤別死,玩了命的打了一宿,又把另外的那臺機器也斷了電,重新歸零也打了一宿。第二天黑哥看了看臺面上的分數,也打進去幾十萬了,他琢磨了一下,什麼都沒說,便轉出去了,剩下彭程自己接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