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一陣緊似一陣,貝貝在門口遲疑了。她可以去叫保安過來,保安就在總檯旁邊的值班室裡,但這會兒他們肯定是睡著了。她還可以不去找保安,她可以自己走進去,問問那個趴在總檯上翻著什麼的人到底在找些什麼?
這是個冒險的想法,但是貝貝覺得她有必要冒個險,至於為什麼有必要,那不重要,也許她只是因為想。於是她決定不站在門口隔著花格子的玻璃看昏黃燈光下,那好似皮影戲裡一般的剪影了。她決定走進去,去面對那個人,但她不是衝動的進去,她分析了利弊,但是她不想多想那些利弊,走進去不外乎就是遇見壞人,殺人犯殺了自己,或者先奸後殺。
想到這裡,她突然異常的欣喜,她有種從未有過的勇氣,她覺得現在她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在失去最想要的東西之後,一切都似乎不再重要了。
對,不重要了。她微笑了。
想清楚了貝貝繼續向前走,就在她伸手要推門的時候,手機響了,她低頭掏出電話,是總檯的電話號碼。手機響亮的音樂聲在靜謐的午夜鄉下驟起,更加空曠而悠遠,貝貝和大堂裡的人一同轉過頭來,循著聲音的起點,他們對視了。
是彭程,手裡正掐著總檯的電話聽筒。
——
彭程比貝貝的反應快了很多,風很大,吹著門外的女孩兒像個死去的幽魂女鬼一樣飄逸而美麗。他幾步跑到門口,一把把貝貝拉了進來,緊緊的抱在懷裡。這種類似瓊瑤劇的煽情細節在生活中出現的機率極低,特別是在兩個已經分手的男女身上幾乎是不存在的。何況愛情那玩意其實就那麼回事兒,不過是因為存世量較少才顯得尤為珍貴。
“你別碰我。”貝貝冷冷的說,她的眼淚溢滿眼眶,順著臉頰流到漂亮的脖子上。她已不能自已。
“你別這樣,我走到這走了倆個半小時了,累完了,我怕你難受。”
彭*的擔心貝貝,他邊說,邊使勁的搖晃著身子,似乎唯有這樣才能多少證明他的話是真的。他終於還是走到了,如果不是風太大了,他應該會再早點兒到的,但是不要緊,總算是到了,只要貝貝還沒事兒,一切就還不算晚。他又緊了緊手臂,晃了晃他懷裡的姑娘,接著把頭埋在她溫熱的脖頸間。
“你別碰我。”貝貝又說了一句,開始要掙扎著掙脫彭程。
“別,別,別動。”彭程邊說邊硬生生的把他的女孩兒抱起來,抱到沙發上坐下,死死的摟住她。
“你別碰我,有監控。”她奮力的推他,躲開他湊過來的嘴,他要親吻她,到底還是得逞了。
彭程緊張的聽著貝貝冷冷的話,他滿心是愧疚,她竟只是因為有監控。他鬆開了貝貝,坐正了身子,心中的漣漪一下就被監控嚇回去了,所有的擔心和想念似乎都平靜了些。
“冷嗎?”女孩兒問他。
兩個人誰也不看誰的並排坐著,貝貝摸了摸彭程的手,她想不說話了,她想不要理他了,剛剛她一個人坐在吧檯裡想了太多了,可是她都想什麼了?那一定是很激烈的方法,她怎麼記不清了。就算彭程今天不是走這麼遠來找她,她恐怕也做不到多激烈的回應他,何況他真的來走了。
他是走過來的,這還用解釋什麼嗎?
“冷。”彭程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風在他的臉上掛了一層塵土,他緊抿了下嘴唇,閃亮的眼睛稍一頷下。貝貝側了下身子,她握緊他的雙手,捧到眼前吹著氣,用自己的手包裹著他。這真的能暖到哪兒去嗎?誰知道呢?反正他覺得置身火爐旁。
這一晚彭程睡在總檯外面的沙發上。